“我说这些你也别生了怨怼,一没骂你,二没冤枉你。受冤枉的都是好人,比如纪大人那种好官,像是新来的虞衡司郎中,就是怂货孬包,跟个乌龟似的缩在壳子里。听说他也是京城里的贵人呢,不也拿着姓冯的没办法,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不惹我,我也不咬你,咱们合作愉快。”
发泄完怨气,林招招漱口,往外头莲娘那屋里洗澡去,三伏天热的很,一动一身汗。
她是话赶话教育加批判,骂了一堆走人了,可听的人被骂懵在原地。
长这么大,陈元丰被骂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亲爹气狠了最多骂他逆子不孝,剩下的就是高丘阔成日里阴不阴阳不阳骂他小白脸。
捂上肿起来的腮帮子,望向气冲冲去倒座房的她,思绪万千。
一切变化从陆昭宅子里回来便这样的,并且知道李栋衍的身份。
那么后宅里住的女人一定与她认识,并且是可以交托身份的关系。
调查过林妙君过往,她独来独往少有知心香相交的姐妹,联合陆昭为人,加之让她有交集的便是纪大人之女。
怪不得,发了大一通邪火。
这么一捋便说的通了,陆昭为人谨慎不结党营私,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
他能偷偷将人从扬州带来青州圈养后宅,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皇上与内阁掰腕子快扛不住了。
不出意外,要不了多久,纪大人便会被沉冤昭雪。
而那个契机,还没出现。毕竟嘛,总不能把办错的案子往外抖落让底下人揪住。
最合适的做法便是,找个由头罚了冯安回京中,在换一个人过来,至于冯安的罪名怎么安,全凭皇上一念之间。
但以他对皇上的了解,冯安不会丢了小命,皇上这人刚愎自用,还护短。尤其他中意的人,总归是要护上一护的。
这头冯安心里火烧火燎,皇上最近给他回信,大部分内容都是骂他办事不利云云。
邱介正好进来送茶水,现成的出气筒,骂他:“你是又皮痒了是吧,让你找陈怀舟的小辫子,给我找的罪证呢?”邱介生生挨了一脚,手中的热茶烫到手指,动也没敢动一下,生生端住放在桌子上。
冯安心里火气更大,上去又是一巴掌:“你个狗东西,办事不见成效,成日里琢磨楼银子。”
邱介低头咬牙,嘴里告罪讨饶:“爹,上回李守拙不是说他绣坊里绣娘昧下矿苗图了么,干脆就拿他是主谋查就完了。”
冯安停下抽打后脑勺的巴掌,坐在旁边椅子咂嚒这么办可行不可行?
陈怀舟看似泥捏的性子,不软不硬,可要他看来,此人就是滑不溜手的泥鳅。
他老子刚被皇上训斥,掉头便准了册封世子的折子,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小子审时度势,一箭双雕。
不光这头闹病让自己捉襟见肘找不到矿工下井,那头还反将了他老子一军,听说高家也被皇上训斥贪得无厌。
这个贪得无厌是指他家闺女,如今的武功侯夫人,想了不该想的。
陈怀舟这翻操作,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冯安阴测测吩咐:“去,找上李守拙,让他寻几个得力的,去趟扬州。”
邱介连滚带爬离了冯安跟前,回到他歇脚处,骂了手下几个小太监,学着冯安那一套将人统统踢了几脚,才出去找李守拙。
日盼夜盼,京畿赶往青州的船刚到码头,青岑满脸写满热切,终于能和世子爷团聚了。
信于坐船出发提前一日写的,世子爷应该收到,并且肯定会派薛行风来接他。
掂了掂怀里的伴伴,没有瘦多少,倒是没坐过船,吐了一路,幸亏给它喂水喂饭,小心伺候着,没出大岔子。
要不然没脸面对世子爷,毕竟伴伴是他的最爱了。
还没下得船去,迎面对上行事匆匆的薛行风,他未语先动手接过怀中伴伴,开口搪塞:“莫要下船,你还得去趟扬州。”
青岑见面的心盛还没热乎完,直接拉上脸,一脸不高兴,凭什么的?
薛行风换了说教口气,低声下气同他咬耳朵:“世子爷说,冯安狗急跳墙,肯定要去扬州栽赃陷害找证据。”
找证据,怕不是找,是直接扣帽子,他们这帮无根的惯用手法。
青岑不多做其他多余动作,转身又回了船舱,虽然薛行风就几句话,但他知道刘妈妈这个见过林妙君的知情人,得将她一家安排妥当。
冯安做事阴狠毒辣,跟闻着味的狗一样,咬上便不会撒嘴。
一切大意不得,不光要走,还得快马加鞭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