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祢浅浑身颤栗,目眦欲裂,两行血泪顺着脸颊缓缓淌下。
“樊慕兰”一见她流泪,面上现出一瞬的怔愣,继而以带血的嘴唇吻去她的眼泪。
“不要害怕,阿浅,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樊慕兰”侧头埋在祢浅颈间,双手不住用力,紧紧箍着祢浅的身体,那力道还在继续,并未停止。
祢浅想要大叫,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声,体内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喀拉、喀拉、喀喀拉……
祢浅竭力仰头,眼中映照出观音慈爱悲悯的面容,观音双目低垂,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地面粉碎的花灯。
原来我……一直都错了么?
随着她无声地发问,某个脆弱的一点终于到达极限,刹那间分崩离析。
不知过了多久,单恨青终于放手,祢浅身体无力垂落,眼瞳失神涣散,嘴角满是鲜血,已然气绝死去。
大片晕红透出绷带,单恨青亲自割开的伤口再度崩开,鲜血淋漓,他仿佛毫无所觉,嘴角始终带着笑意,他抬手拂去祢浅额角的碎发,以袖子拭去她面上的血水,随即低头,吻上她不再温暖的嘴唇。
黎明前夕,最黑暗的时刻。
对于早已习惯于在生活在夜晚的单恨青来说,却是最熟悉最安全的时刻。
无人之时,单恨青终于不必再假装,脱离了轮椅,抱着祢浅的尸身,一步一步,来到了曾经那扇窗前。
外面黑沉沉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单恨青将祢浅放在梳妆台前,她浑身骨骼尽碎,一松手,整个人旋即瘫倒,根本无力坐起。
祢浅如同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任凭单恨青摆弄,在换过无数种姿势后,他搬过另一张椅子坐在她的身后,令祢浅向后靠在自己怀中,以一种别扭而奇怪的姿势,支撑住了她的身体。
镜中,祢浅的双目已经闭上,面容是毫无血色的僵白,此刻的她再也无法反抗,无法逃跑,只能待在单恨青的怀里。
单恨青颇为满意地端详了一会自己的杰作,略微偏头,在镜中亲昵地蹭了蹭祢浅的面颊。随后打开尘封的妆匣,拿起木梳,一下一下梳理着祢浅柔顺乌黑的长发,时光仿佛回到很多很多年前,恍如一对恩爱无比的夫妻。
梳发过后,单恨青放下木梳,然而他稍一动弹,祢浅登时歪倒,刚刚理顺的长发再次归于凌乱。
单恨青毫不在意,躬身将祢浅再度抱起,走到床榻前,将她轻轻放下。
墨发白衣,祢浅闭着双眼,深陷于大红的锦被之中,仿佛睡着一般,无比恬静。
单恨青痴迷地看着祢浅的睡颜,手指轻抚她柔软的面颊,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梦一般的场景。
良久,他不舍地拉下红色的帐幔,抬头之时,笑容瞬间消失。
樊慕兰坐在窗台上,垂下一腿,于半空中幽幽摇荡。
这已不是单恨青第一次见到他了,每到黑夜降临,独处时刻,樊慕兰的鬼魂便会出现,依旧那么年轻,那么俊美,嘴角带着轻蔑而嘲弄的笑,阴魂不散地注视着这个恬不知耻的小偷。
单恨青立直,定定与他对视。
我,赢,了。
他以口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