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之声渐远,迎亲队伍已缓缓驶入内城,先前离去的马车已出城多时,若此刻再追,还要于四路车驾中准确分辨,难于登天。
樊林杉额间冒出冷汗,樊枫君提早便交代过,如若顺利接亲,必然有诈,吩咐他在此待命,务必盯紧府中动向。
可要是那人已混在四辆马车之中跑了呢?
樊林杉疑神疑鬼,手指握拳复又松开,正犹豫间,背后忽而被人捅了捅。
“师兄,你看!”
后门再启,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出,车夫扬鞭呼喝,逆着人流,向城门没命疾驰。
就是他了!
樊林杉霎时扬手,呼哨声响,周遭树丛人影闪动,俱已直追而去。
“师兄果然神机妙算,方才差点被她们骗过去!”小弟随樊林杉起身,亦是等了一身的汗,嘴上还不忘溜须拍马。
樊林杉心中不住后怕,勉强一笑,教训道:“油嘴滑舌,还不快追!”
马车一路疾驰出城,樊林杉领了十四人,骑上早已备在城外的好马,不远不近跟在后头,却不急着动手。
今日乃是樊枫君的大喜之日,城中万万不可见血,且万万不能伤到马车中人。
樊林杉性子沉稳,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眼见马车出城后直向西驶去,立时心中有数,呼喊小弟们打起精神,准备干活了。
果不其然,前方出现一片密林,马车一入林间速度受阻,群马紧随而至,呼啦啦散入林间,提速狂奔不休。
“动手!”
樊林杉一声令下,手下取出腰间弹弓,两弹齐出,接连击向车轮连接处。
眼见命中,那人将弹弓插入后腰,一抖缰绳,马车于狂奔中开始倾斜,随即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车厢撞树侧翻,车轴断裂,已然丧失了行动之力。
众小弟下马抽剑,将马车团团围住,其中却没有半点动静。樊林杉使了个眼色,一人绕到上车处,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只觉颈间一寒,头颅骨碌碌滚落开去。
车夫抬脚踹开那人头,撕去唇上黑胡,冷哼出声,正是乔装后的樊紫萸!
“好!好!”樊林杉不怒反笑,他心知樊紫萸乃是二位师姐身旁的红人,能劳她出手,必然是为了保护重要人物,此行当真是来对了!
“林杉师弟,你就只会躲在人后吗?”樊紫萸随手抖去剑上鲜血,剑尖遥指人群中的樊林杉,开口挑衅。
“师姐不必激我,占着人多之利自不可能与你单挑。”樊林杉笑着看她,同时抬手,向前猛然一挥,“无关人等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杀!”
众手下纵声呐喊,挺剑冲上,樊紫萸独立车前,浑然不惧,一剑横扫荡开各路剑锋,劈手刺死一人,决然的双目中映出喷薄的血色。
“杀光?”一个声音忽而响起。
樊林杉站在不远处观战,闻声登时警觉,青其光铮然出鞘,于阴暗的林间划开一抹耀眼的亮光,练羽鸿从天而降,剑锋划开飞叶,偷袭者惨叫一声,持剑右手立时落地。
樊紫萸逼退正面攻势,回手一剑刺死那人,朝练羽鸿略微点头以示谢意。
“都无事吧!”练羽鸿道。
“来得正是时候!”
练羽鸿挺剑加入,形势登时逆转,青其光乃是一代名剑,凡兵触之即断,练羽鸿数日勤于练功,剑招犀利轻捷,未使全力,伤人而不杀人,点到即止,意在令对手知难而退。
樊紫萸毫不留情,见到有人倒下,当即挥剑斩落,干脆利落地结果了敌人的性命。
练羽鸿一眼瞥过,心中虽不认同她的做法,然而共同对敌,最忌不和,两方想必夙嫌已久,恩恩怨怨最难评判,况且他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拦住他们!找人!找人!!”
樊林杉喊声中带上了慌乱,未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眼见练羽鸿势如破竹,不由浑身发抖,下意识想要逃跑,忆起樊枫君的叮嘱,心里又是一阵恐惧。
小弟们终于醒转,避过剑锋,前赴后继扑向马车,情急之下,樊紫萸抬脚便踹,人身砸中树干,马车侧厢重重坠地,其中传来一阵恐惧的大喊。
樊林杉闻声皱眉,似是察觉了什么,练羽鸿出剑荡开余人,将他们驱离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