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璩压抑心中复杂情绪,望向慕容姮道:“我知道了,多谢阿姮你告诉我,这总是个好消息。”
慕容姮看着她。
“到了现在阿嫂和我还要说谢。”慕容姮微微叹了一口气,以手扶额斜觑着她,“不免伤我的心。”
她这话说完,北宫璩的脸上就有了热意,其他事也抛开了,只觉得慕容姮那一觑之中眼波流转,像是含了一汪春水,还格外蕴藉了几分风流。
北宫璩不太敢看她了,支吾道:“……我不是有意和你道谢的,也不是有意伤你的心。”
慕容姮没想到她回答得这么有意思,自己目光追着她看,颇有兴趣说:“我知道阿嫂是家风使然才言必称谢,只是于我而言,自然是盼着和阿嫂更亲近些,还是说阿嫂不愿与我亲近?所以现下都不看着我。”
北宫璩只好看着她了,看她心情很好盯着自己,身子都倾了过来些,自己脸上就烫得更厉害,只得撑着说:“不要取笑我了,阿姮。”
“我不取笑人的,只是为免再伤我的心,总要和阿嫂说一说呀。”说到最后,慕容姮声音越来越轻,咬字都带上了轻微鼻音,听在北宫璩耳中更加像调笑了。
北宫璩在这样被逼和她对视当中退无可退,想到北宫仪先前所说那一番公主出降的流言,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情绪。
然而当着昭阳公主本人,她却没有询问的勇气。
“阿嫂有话同我说?”慕容姮看了出来她脸上那一点端倪。
北宫璩料不到她看自己那么准,话到嘴边了却还是咽下去,“我没有什么要说的。”
慕容姮想了一想,收敛调笑的神情,敛襟肃坐,望着她垂首说:“是我失礼于阿嫂了,阿嫂不要怪我才是,我是个容易不知进退得意忘形的人,若让阿嫂烦恼实在是我的不是。”
北宫璩听得心里发沉,连忙开口道:“不是的,你待我如何我都是知道的,我哪里有怪你的道理。阿姮,你千万不要这样说,否则我无地自容了。”
慕容姮以退为进奏效,就抬首望她,轻声道:“我不能为阿嫂分忧,才该是无地自容。”
见是躲不过去了,北宫璩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实话:“……也没有什么,就是我听我阿姐说了些流言,心里觉得不可信……”
“阿嫂如此说,恐是关于我的。”慕容姮心里了然,“阿嫂何必不敢问我,我事事都是能同阿嫂说的。这件事我虽然做不得主,却也不会如阿嫂所听闻的一样,阿嫂千万宽心。不必听人说什么身份家世的闲话,在我面前这些身份家世又能算得上什么?”
昭阳公主这番表态很是明了,又罕见有几分天家的傲慢。
北宫璩心里却觉得踏实许多,又有点气愤。
“流言蜚语很损伤你的清誉,偏偏又不能澄清!”
慕容姮心想这还多亏了慕容懿。
不过慕容懿做的事和北宫璩毕竟并无关系。
“阿嫂不必为我忧心,我总要讨回这笔账的。”慕容姮温声道,“况且阿嫂在乎我,我心里已很是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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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回了府,慕容姮就把东宫里的事和赫连诵说了,她说得也不十分仔细,还是赫连诵细问了几次才问出了事情大概。
“这么说来,东宫寡嫂和阿姐关系的确不错。”赫连诵锁着眉头,“然而还是不可轻视,毕竟她也算是身居高位的人。”
“阿诵对我那阿嫂很感兴趣?”慕容姮抱臂看着她,“你莫非以为我会被她反过来算计吗?”
若有这种事,慕容姮便要成一个大笑话了,还是自己先被自己笑死的那种。
“倒也不是如此,只是不轻视他人总是对的,若来日寡嫂成了皇太后,免于今日困境,自然知晓权柄带来的无上尊荣和权力,岂会甘愿被阿姐架空,兴许便也想争一争了。”赫连诵分析道。
慕容姮啧啧称奇,“她若是能做到你说的,我自认技不如人,任她宰割便是了。”
“况且虽说是我的阿嫂,年纪和性子却都像我的妹妹,并不是你想象的老谋深算。”
赫连诵无奈道:“阿姐也放尊重些,哪里有说长嫂像自己妹妹的。”
慕容姮望着日头跃下后天地间大片的阴影,府邸内琉璃色的灯光渐次亮起,充盈夜空。
慕容姮半晌才说:“是不像我的妹妹,倒像是我的祖宗。”
赫连诵纵然平素沉稳,现在也被这话震撼得目瞪口呆。
慕容姮却笑了,灯火的光映在她的脸上,辉映出一张过分柔和动人的面孔。
“要不是我的祖宗,我怎么得花这么多心思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