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开了眼了,明昭宣无语凝噎,她用小臂圈着周言致的腰把他从衣服堆里拔了出来,顺势拿出了一套晴蓝色的男子长衫。
将这套拿出来的衣服扔到了还有些发懵的周言致手上,明昭宣背过身冷声开口:“给你一刻钟,换不好就别去了。”
“我马上换好,不能不去!”听到明昭宣拿出宫的事激他,周言致总算学乖了,褪去身上的粉色袄裙,换上了明昭宣给他挑的这身衣服。
被周言致的衣着这么耽搁了一番,等待两人出宫之时,已是明月初升了,正是夜市开市之时。
走在依旧人潮如织的街道上,明昭宣很自然地拿过周言致刚买的油米果咬了一口,甜香油润的米香混合着芝麻香味,别有一番风味。
她刚咬了两口,周言致就拽着她的衣袖走到了一个衣服上打满了补丁的小乞丐身旁。
小乞丐蜷缩在一处堆满垃圾的墙角,褐色短打上尘灰遍布,看上去像是别人踩出来的,凌乱潦草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残破的袖子却遮不住她瘦弱手臂上层层的伤痕,可见她平日里少不了受到他人的毒打。
明昭宣看到周言致蹲下身把手里剩余的油米果全塞到了小乞丐手里,还偷偷往里面扔了几两碎银子,走之前还把她衣服上的尘灰拍了拍。
“柳平江在奏章中说,最近有一批不知从何而来的难民陆续涌进了明京,街上的乞丐也越来越多,她尽力在安顿,但还是看来还是杯水车薪。”
新买了几个油米果递给了起身走到她身边的周言致,看他接过去解了馋,明昭宣才将京中近来的变故告知于他。
收起手上还剩两个的油米果,周言致又买了两杯荷叶煎茶解腻,顺手把其中一杯放在了明昭宣手里。
“外力的帮扶总是治标不治本,你让她换个思路试试呢?比如,试试在明京搞公益。”
喝了一口味道有些清苦的茶水,周言致将手上剩下的油米果又分给一个满脸病容的乞丐,又如法炮制地往乞丐手里藏了点钱,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气呵成后,他对明昭宣如是说。
拿着荷叶煎茶的明昭宣晃了晃杯中清凌凌的茶水,没有表态,只是沉默地跟着周言致帮助了一个又一个生存艰难的乞丐,其中有女有男,或是身体残疾,或是遭人霸凌,各有各的不易。
在周言致将他袋子里的银子分完后,明昭宣饮完手中的茶水,和他闲坐在一处能够看到天边悬月的亭子中,一直暗中护卫着两人在冯源守在亭外,为两人隔绝外界的人群打扰。
“我想了想,我想让你出面,以君后的身份做公益,跳过朝堂,代表明皇室。”
远处的月亮被云层遮了又亮,明昭宣赏着天边这个并不圆满的残月,和周言致商量起正事。
赏月赏到快睡着的周言致听到这句话,差点从石椅上摔下去,他拿起凉透了的荷叶煎茶醒了醒神,才悠悠道:“你就不怕这样搞,也给周汝兰助长威风?”
明昭宣看着被放凉的茶水冰得一个激灵的周言致,轻笑着敲了敲不知道谁遗留在石桌上的棋子:“我不怕,你呢?这样问是怕你自己担不起吗?”
激将之法对别人是否有用,明昭宣不清楚,但是作为周言致曾经的死对头,她知道这招对周言致而言,百试百灵。
果不其然,听不得这种话的周言致顿时从石椅上蹦了起来,他快步来到明昭宣身边,和她眼对眼:“我也不怕,我在现代干的就是公益这一行,百分百承担得起。”
看到激将法如预期般奏效,明昭宣捻起手中的棋子,在眼前的水面上打了一个漂亮的水漂,多嘴提醒他了一句:“你需要的公益基金,我名下的产业可以提供,但你别忘了前提,你要以我的君后这个身份来做。”
“我现在是你的妻主,出嫁从妻,你可别坏了规矩。”
在一些事情上,明昭宣不免有些蔫坏的小心思,刚才周言致强调了原身的周家身份,他现在也要强调一下,他作为她的夫郎的这一身份。
周言致睁大了双眼看着她,他发现两人在成为朋友后,明昭宣越发掩饰不住她恶劣的小心思,在这种话题上都要逗弄他几下。
“知道知道,妻主妻主妻主,都听你的。”
奈何他对明昭宣也是真没辙,员工反抗领导,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守在亭子外面的冯源听不懂陛下和君后口中的‘公益基金’是什么东西,但她听得懂这二位打情骂俏的动静。
哎,有个夫郎真好啊,她啥时候才能娶上呢?
臆想着以后夫郎孩子热炕头的美妙生活,冯源的脸上浮现出了傻乐的神情,但一道直冲向亭子的黑影让她瞬间冷下了脸。
她横刀在前,爆喝道:“何人胆敢放肆!”
冯源浑重的呵斥声引起了亭中二人的注意,明昭宣和周言致移开各自看向对方的眼神,转而看向亭前。
狰狞的红色血液倒映在她们的眼中,颓靡的血色随之蔓延至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