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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人声鼎沸,各种食物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江浔和林安言端着餐盘,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一张空桌。
“C篇那篇文章,”江浔扒了一口饭,含混地说,“你昨晚是不是提前看过类似的?”
林安言小口吃着青菜,摇了摇头:“没有。结构比较典型,是雅思阅读常见题型。”
“又是雅思……”江浔嘟囔,想起林安言那本厚厚的英文原著,“你什么时候考的?”
“高一。”林安言语气平淡,仿佛在说昨天吃了什么。
江浔噎了一下,放弃了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问。他夹起一块看起来还算完整的红烧肉放到林安言碗里:“多吃点,下午还有硬仗。”
林安言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肉,顿了一下,没有拒绝,低头吃了。
周围是喧嚣的人潮,但他们这一角却有种奇异的安静。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饭,偶尔目光相触,又迅速分开。一种无需言明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他们都清楚,真正的战斗在放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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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划破紧绷的空气,但教室里的动作并没有想象中的急切。很多人依旧坐在位置上,埋头刷着题,或小声讨论着问题。高三的“放学”,不过是学习场景从教室转移到图书馆、自习室或家中的书桌前。
江浔和林安言收拾东西的动作比平时稍快。他们约定今晚留下来,就这周积攒的错题进行一次集中的梳理和讲解。蒋棠溪似乎想过来搭话,但看到两人之间那种不容打扰的气场,撇了撇嘴,最终还是抱着书包走了。
教室里的人渐渐稀少。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布满公式和笔记的黑板上。
他们搬了椅子,面对面坐在江浔的课桌两侧,中间摊开的是江浔那本已经翻得有些毛边的错题集,以及林安言整理得如同印刷品般的专题笔记。
“先从物理开始?”林安言翻开笔记的某一页,上面是电磁感应的综合题型分类。
“嗯。”江浔深吸一口气,将那张画满红叉的物理周测卷推了过去。
林安言讲题的方式和他的为人一样,高效、清晰、直达本质。他没有重复课堂上的步骤,而是直接指向江浔解题过程中断裂的逻辑链。
“这里,”他用铅笔尖点着江浔凌乱的草稿,“你默认了磁场均匀,但题目配图显示边缘有衰减。这个忽略导致你后面洛伦兹力方向判断全错。”
江浔凑近看去,果然,自己草草几笔略过的示意图上,磁感线在边缘明显稀疏。
“还有能量守恒方程,你漏掉了摩擦生热项。”林安言在另一处画了个圈,“虽然题目说‘光滑导轨’,但后面明确有‘电阻不可忽略’,电流热效应必须计入。”
他的声音不高,语速平缓,每一个指出都精准得像手术刀。江浔跟着他的思路,原先混沌卡壳的地方逐渐变得清晰。他一边听,一边飞快地在错题旁重新演算,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急促的沙沙声。
窗外,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最后一抹霞光消失在天际。教室里的日光灯自动亮起,发出稳定的白光,将两人笼罩在明亮的光圈里。世界仿佛缩小到只剩下这一方课桌,和两个挨得很近的、专注于同一片知识海域的少年。
讲完物理三道大题,林安言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喉结轻轻滚动。江浔也停下笔,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指。沉默在空气中弥漫,却并不尴尬,只有一种共同攻坚后的短暂松弛。
“数学。”林安言放下水杯,翻开了另一本笔记。
时间在笔尖和低语中悄然流逝。当林安言指出江浔一道解析几何题犯了“忽视斜率不存在”这种基础错误时,江浔忍不住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我怎么又忘了这个!”
林安言抬眼看他,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常见盲点。下次画图时先标注坐标轴和特殊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