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破开墨色的河水,在渐散的夜雾中悄无声息地前行。桨橹划水的节奏平稳而绵长,老船夫佝偻的背影在稀疏的星光下,如同凝固的剪影。云璃裹紧毛毯,蜷坐在船板上。湿透的衣衫已换下,但寒意依旧透过干衣和毛毯,丝丝缕缕地渗入骨髓。左腿伤处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伤处的神经,痛得她眼前阵阵发黑。她咬牙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这个谢听澜虽说是凌殊故交,但毕竟素未谋面,此刻尚不能完全信任。她必须保持清醒。船头,谢听澜负手而立,青衫在夜风中微扬。他没有回头,却仿佛能感知到她的状态:“再撑一刻钟,前面有处地方可以歇脚。你的伤需要尽快处理,否则这条腿怕是要废了。”云璃低声问:“去哪里?”“一个故人的庄子,很隐蔽。”谢听澜的声音随风飘来,“放心,那地方青龙帮和幽冥道都找不到。”云璃不再多问,闭上眼睛,努力调息。镜心之力依旧枯竭,但心口那点微光似乎感知到她的痛苦,搏动变得急促了些,传递出一丝丝微弱的暖意,勉强护住心脉。约莫一刻钟后,小船驶入一条狭窄的支流。两岸是茂密的芦苇荡,在夜色中黑压压一片,风吹过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无数窃窃私语。河道越来越窄,最后几乎只能容一船通过。老船夫熟练地撑篙转向,小船拐进一条更加隐蔽的水道。这里没有星光,浓密的树冠从两岸伸出,在头顶交织成穹顶,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腐叶的气味,偶尔有夜鸟扑棱棱飞过,翅膀划破死寂。云璃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这种地方……太适合埋伏了。正不安间,前方忽然出现一点微光。那光很弱,昏黄如豆,在漆黑的河道尽头摇曳。随着小船靠近,微光渐渐清晰——是一盏挂在竹篱上的气死风灯。灯光下,隐约可见一座临水而建的小小庄院,黑瓦白墙,竹篱环绕,朴素得近乎简陋。小船在竹篱外的简易码头靠岸。谢听澜率先下船,转身向云璃伸出手:“能走吗?”云璃摇头,扶着船沿试图站起,左腿刚一用力,剧痛便如电流般窜遍全身,她闷哼一声,险些摔倒。谢听澜眉头微皱,俯身将她横抱起来。他的动作很稳,手臂有力却不失分寸,带着一种疏离的礼貌。云璃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别动。”谢听澜低声道,“你的伤不能再折腾了。”云璃咬了咬唇,不再挣扎。谢听澜抱着她走上码头,老船夫则默默地将小船系好,提起船头的灯笼,在前面引路。竹篱门虚掩着。老船夫推开门,三人走进庄院。院内比外面看起来更宽敞些,三间正屋,两侧各有厢房,中间是个小庭院,种着几丛修竹,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正屋窗纸透出温暖的黄光,显然有人在等。谢听澜抱着云璃径直走向正屋。刚到门前,门便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个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襦裙,外罩淡青色比甲,头发简单挽起,用一支木簪固定。她面容清秀,眉眼间透着书卷气,但眼神却异常锐利,在看到谢听澜怀中的云璃时,瞳孔微微一缩。“谢楼主。”女子侧身让开,“请进。”谢听澜点头,抱着云璃进屋,将她放在靠窗的软榻上。屋内有淡淡的药香,陈设简单却雅致,书架上摆满了线装书,墙上挂着几幅山水字画,看得出主人是位文人雅士。“青芜,麻烦你看看她的伤。”谢听澜对那女子道,“左小腿,中了‘蚀魂灰煞’,虽然用过药,但伤势有反复,恐已感染。”被唤作青芜的女子点点头,走到软榻边,对云璃轻声道:“姑娘,我需要查看伤口。”云璃看着她,又看向谢听澜。“这位是林青芜,医道圣手林素问的孙女。”谢听澜介绍道,“你放心,她的医术,天下能及者不过五指之数。”云璃这才稍微放松戒备,点了点头。林青芜动作轻柔地卷起她的裤腿,当看到包扎的细布和渗出的血渍时,眉头微蹙。她取来剪刀,小心地剪开细布,露出下面的伤口。伤处的情况比云璃想象的更糟。皮肉翻卷,深可见骨,创面呈现出诡异的灰黑色,边缘有细小的黑色丝线向四周蔓延,如同活物。更可怕的是,创面中央已经化脓,黄白的脓液混合着暗红的血水,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林青芜倒吸一口冷气:“这……这不止是‘蚀魂灰煞’。伤口里还有‘腐骨散’的痕迹!两种剧毒混合,互相激发,毒性已深入骨髓!”谢听澜脸色一变:“腐骨散?那不是南疆五毒教的独门毒药吗?怎么会……”“而且这伤起码有三天了。”林青芜仔细检查,“最初处理得很及时,用的药也是对症的,否则她撑不到现在。但后来没有得到妥善休养,加上伤口进水,两种毒性彻底爆发……再晚半日,毒入心脉,神仙难救。”,!云璃听着,心头冰凉。她想起守墓人给她敷药时说的话——那药膏只能暂时压制灰煞,需静养七日才能拔除余毒。可她这一路奔波,又跳入冰冷的河水……伤势恶化是必然的。“能治吗?”谢听澜沉声问。林青芜沉吟片刻,起身走到墙边的药柜前,打开数个抽屉,取出几个瓷瓶和药包。她动作麻利地调配药材,同时吩咐:“谢楼主,麻烦烧一壶开水,要滚烫的。还有,柜子最下层有个檀木盒,请取来。”谢听澜依言照办。很快,开水烧好,檀木盒也取来了。林青芜打开木盒,里面是数十根长短不一、细如牛毛的金针。“姑娘,接下来会很痛,你要忍住。”林青芜对云璃道,“我需要先用金针封住你腿上几处大穴,阻止毒性蔓延,然后刮去腐肉,重新上药。这个过程……如同凌迟。”云璃脸色苍白,却坚定地点头:“我能忍。”林青芜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她取出一块干净的软木递给云璃:“咬住这个,别伤了舌头。”云璃咬住软木。林青芜点燃一盏酒精灯,将金针在火焰上燎过,然后迅速下针。她的手法极快,认穴极准,转眼间,七根金针已刺入云璃左腿的七个穴位。一阵强烈的麻痹感传来,整条左腿瞬间失去知觉。但紧接着,伤口处传来难以形容的剧痛——那痛不是来自皮肉,而是来自骨髓深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骨头!云璃闷哼一声,额上瞬间布满冷汗,牙齿死死咬住软木,几乎要将木头咬碎。“毒性反扑,正常现象。”林青芜声音平静,手上动作不停。她用烧过的匕首,小心地刮去伤口周围的腐肉。每刮一下,云璃的身体就剧烈地颤抖一下,但她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谢听澜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刮腐肉的过程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当最后一小块腐肉被剔除,伤口重新露出鲜红的血肉时,云璃已几乎虚脱,浑身被冷汗浸透,眼前阵阵发黑。林青芜迅速清洗伤口,撒上特制的药粉。药粉触到创面,传来火烧般的灼痛,但比起刚才的剧痛,已经可以忍受了。最后,她用干净的白布重新包扎,动作轻柔而熟练。“好了。”林青芜长舒一口气,取下云璃口中的软木,“最危险的一关过了。接下来需要连续七日换药,配合内服的汤药,才能彻底清除余毒。这期间,这条腿绝对不能用力,否则前功尽弃。”云璃虚弱地点点头,想说谢谢,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林青芜从药柜取出一包药材,递给谢听澜:“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一次。我去熬今晚的。”谢听澜接过药材,目送林青芜出门,然后走到软榻边,看着云璃苍白的脸,忽然道:“你比我想象的坚韧。”云璃勉强扯了扯嘴角,声音细若游丝:“因为……不能死。”谢听澜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那枚龙纹玉佩,放在她枕边:“凌殊殿下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云璃看着玉佩,眼中浮起水雾。她颤抖着手,摸向自己怀中——她的那枚玉佩还在,贴着心口,微光平稳地搏动着,仿佛感应到了另一枚的存在。两枚玉佩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谢楼主……”云璃低声问,“您要带我来见的……就是林姑娘吗?”谢听澜摇头:“青芜是意外之喜。我原本要带你见的,是另一个人。”他顿了顿,“不过你现在需要休养,见他的事,等明日再说。”云璃还想再问,但极度的疲惫和伤痛如潮水般涌来,眼皮沉重得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沉入黑暗。谢听澜看着她沉睡的脸,又看了看那两枚玉佩,轻轻叹了口气。窗外,夜色深沉。不知过了多久,云璃在混沌中醒来。她是被痛醒的——左腿伤处传来持续的、钝刀割肉般的痛楚,虽然比刮腐肉时轻了许多,但依旧难以忍受。喉咙干得冒烟,浑身滚烫,显然是发热了。她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那间屋子里,身上盖着薄被。窗外天色微明,已是拂晓时分。屋里没有人,但桌上放着一碗汤药,还冒着热气。旁边有个水壶和茶杯。云璃挣扎着想要坐起,却浑身酸软无力。试了几次,才勉强撑起上半身,靠在软榻的扶手上,已是气喘吁吁。她伸手去够桌上的水壶,指尖刚触到壶柄,房门忽然被推开了。进来的是林青芜。她端着一个小托盘,上面有一碗清粥和几样清淡小菜。看到云璃醒来,她快步走过来,放下托盘,先倒了杯水递给她。“慢慢喝,别急。”林青芜的声音温和,“你发热了,要多喝水。”云璃接过水杯,小口啜饮。温水入喉,总算缓解了干渴。林青芜探了探她的额头,又为她把脉,眉头微蹙:“热度不低。先把药喝了,再吃点东西。”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云璃点头,在林青芜的帮助下,将那碗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药很苦,但入腹后不久,一股温热的暖流便从丹田升起,缓缓流向四肢百骸,左腿的痛楚似乎稍有缓解。接着,她勉强吃了半碗粥,便再也吃不下了。林青芜也不勉强,收拾了碗筷,又取来新的药粉和白布,为她换药。换药的过程依旧疼痛,但比起昨夜已经好了太多。云璃咬着牙忍过去,等包扎完毕,才虚弱地问:“林姑娘,谢楼主他……”“谢楼主有事出去了,傍晚会回来。”林青芜道,“他交代了,让你安心养伤,其他事不必多想。”云璃沉默片刻,又问:“这庄子……只有您一个人住吗?”林青芜手上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原本是我和祖父隐居之地。三年前祖父去世,便只剩我一人。谢楼主是我祖父的故交,偶尔会来。”“那……您知道谢楼主要带我来见谁吗?”林青芜摇头:“谢楼主行事,从不与人细说。”她顿了顿,看着云璃,“不过,能让谢楼主亲自接应、又如此重视的人,这些年来,你是第一个。”云璃垂下眼帘,不再多问。林青芜换好药,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端着托盘出去了。屋里重归寂静。云璃靠在软榻上,望着窗外的天光一点一点亮起来。院子里那几丛修竹在晨风中摇曳,竹叶沙沙作响,更添了几分幽静。她伸手摸向怀中,取出那枚玉佩,又拿起枕边谢听澜留下的那枚。两枚玉佩放在掌心,纹路完全吻合,玉质温润,仿佛还残留着凌殊的体温。凌殊……她在心中默默呼唤这个名字,心口那点微光似乎有所感应,搏动变得急促了些,传递出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悲伤。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连身后事都为她考虑周全。可他自己呢?乾元殿前那一幕又在眼前浮现——他推开她,独自面对幽冥魔源,最后化作漫天光点……眼泪无声滑落,滴在玉佩上。“殿下……”她哽咽低语,“您到底……隐瞒了多少事……”窗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云璃迅速擦去眼泪,将玉佩收好。房门被推开,谢听澜走了进来。他换了身藏青色长袍,发髻梳理整齐,看起来像是外出办事刚回来。看到云璃醒来,他微微一笑:“气色比昨晚好多了。”云璃勉强坐直身体:“谢楼主。”谢听澜在桌边坐下,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才缓缓道:“有件事,需要告诉你。”云璃心头一紧:“什么事?”“关于你要见的那个人。”谢听澜放下茶杯,目光变得深沉,“他……与凌殊殿下关系匪浅。事实上,他是殿下生前最信任的人之一。”云璃呼吸一滞:“是谁?”“陆昭。”谢听澜吐出两个字。云璃愣住了。陆昭……这个名字她听过!凌殊的贴身侍卫长,北境军中仅次于凌殊的第二号人物,以勇武和忠诚闻名。可是……可是宫变之后,不是有消息说,陆昭护主战死了吗?“他还活着?”云璃难以置信。“活着,但情况特殊。”谢听澜道,“宫变当夜,陆昭确实在乾元殿,也确实受了致命伤。但他命大,被殿下用最后的力量护住心脉,又得高人相救,侥幸保住了性命。如今在这庄子里养伤,已三个月了。”云璃感到一阵眩晕。陆昭还活着……凌殊最信任的人还活着!那他一定知道很多事!知道凌殊真正的死因,知道宫变背后的阴谋,知道……凌殊对她的心意!“我要见他!”云璃急切道,“现在就要见!”谢听澜却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陆昭的伤势比你更重,他中的是‘幽冥噬心掌’,心脉受损严重,每日只有两个时辰是清醒的。其他时间都在昏迷或半昏迷状态。而且……”他顿了顿,“他现在的样子,恐怕你见了会受不了。”“我不怕!”云璃挣扎着想下榻,却被左腿的剧痛阻止,闷哼一声摔回榻上。谢听澜连忙上前扶住她,皱眉道:“你这样子怎么见他?先养好伤,等你能走动了,我再安排。”云璃咬着唇,眼中泪水打转。谢听澜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这样吧,傍晚陆昭清醒时,我让你隔着门说几句话。但见面……至少要等你腿伤稳定之后。”云璃知道这是谢听澜的底线,只得点头:“好。”谢听澜这才松开手,重新坐回椅子。屋里陷入沉默。云璃靠在榻上,心潮起伏。陆昭还活着……这或许是凌殊留给她最重要的线索。她必须见到他,必须问清楚一切。窗外,阳光渐渐明亮,透过窗纸洒进来,在青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对了,”谢听澜忽然开口,打破沉默,“有件事想问你。”云璃抬眼看他。“沈墨给你的那封密信,”谢听澜目光如炬,“你看了吗?”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云璃摇头:“没有。沈先生说,必须亲手交给你。”谢听澜点点头,从怀中取出那封用油纸包裹的密信。他拆开油纸,取出里面的信件,展开阅读。云璃紧张地看着他的表情。谢听澜的脸色随着阅读变得越来越凝重,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震惊、愤怒、乃至一丝……恐惧?良久,他放下信件,长长吐出一口气,闭目靠在椅背上,仿佛在消化信中的内容。“谢楼主……”云璃忍不住问,“信里……写了什么?”谢听澜睁开眼,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缓缓道:“信里说,凌殊殿下之死,不是意外,而是精心策划的谋杀。策划者……包括二皇子、北境副将赵阔、还有……”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得可怕:“还有当朝国师,玄微子。”云璃如遭雷击。国师玄微子?那个仙风道骨、深受皇帝信任、主持司星监的玄微子?他……他为什么要杀凌殊?!“不止如此。”谢听澜继续道,“玄微子的真实身份,是幽冥道的三大尊主之一。他潜伏朝中二十年,就是为了寻找并掌控‘镜心’之力。而凌殊殿下……因为身具龙魄,又与你……与你情愫暗生,镜心与龙魄共鸣,被他视为最大的威胁。”云璃浑身冰凉,颤抖着问:“所以……乾元殿的封印破碎,幽冥魔源异动……都是他设计的?”“是。”谢听澜声音苦涩,“一切都是局。目的就是要逼殿下动用龙魄之力,然后在关键时刻……将他献祭给幽冥魔源,以换取更强大的力量。”献祭……云璃想起乾元殿前,凌殊周身燃起的金色火焰,想起他最后望向她的眼神,想起他说“活下去”时的决绝……原来他早就知道!他知道那是陷阱,知道那是死局,可他为了护住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了进去!“为什么……”云璃泣不成声,“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一起逃……”“因为逃不掉。”谢听澜的声音也带着痛楚,“玄微子在宫中布下天罗地网,殿下若带你走,你们谁也活不了。他选择独自面对,至少……能为你争得一线生机。”一线生机……云璃捂住心口,那里,微光急促地搏动着,仿佛感应到她撕心裂肺的痛。“还有,”谢听澜拿起信件最后几页,“沈墨查到,玄微子之所以急于得到镜心之力,是为了开启某个上古禁阵。那个禁阵需要‘镜心’为引,‘龙魄’为祭,再加上……九十九个纯阴命格的女子精血,方能在月圆之夜,打开幽冥之门,接引幽冥之主降临人间。”他看向云璃,一字一顿:“而你,云璃,就是玄微子选中的……最后一个祭品。”云璃如坠冰窟。原来如此……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指向她。凌殊因她而死,而她自己也早已被列入祭品的名单。“下一个满月,是十月十五。”谢听澜沉声道,“距今还有二十三天。玄微子必须在那一夜完成仪式,否则就要再等一年。所以这二十三天,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那我……”云璃声音颤抖,“我该怎么办?”谢听澜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修竹,缓缓道:“去临渊城。那里有殿下留下的最后布置,或许……有办法对抗玄微子。但前提是,我们必须抢在他之前抵达。”他转身,目光坚定地看着云璃:“所以,从现在开始,你的每一刻时间都无比珍贵。养好伤,然后……我们出发。”云璃握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看着谢听澜,看着这个凌殊用生命换来保护她的人,眼中最后一丝软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决绝。“好。”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会尽快养好伤。然后……去临渊城。”不是为了逃命。是为了复仇。为了那个用生命爱她、护她的人。也为了,让那些算计者,付出应有的代价。窗外,晨光彻底照亮了庭院。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一条充满荆棘与血腥的路,才刚刚铺展在眼前。:()探梦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