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曦猛地转头,只见那苍黄色衣衫青年不知何时已立在她身后,逆着檐下漏下来的天光,身形挺拔,眉眼被映得半明半暗。
他瞧着她,唇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带着点说不清的戏谑意味。
韫曦着实吓了一跳,下意识抬手按了下胸口,轻轻喘了口气,柳眉竖起瞪他一眼,压着嗓子没好气道:“好端端的,站在人身后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的?”
青年见她惊慌模样,笑意更深了几分,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声音也比前次听来中气足了许多,想来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原来你胆子也不算大。”
韫曦轻哼一声。
“我倒是发觉,我们确实很有缘。你瞧,这才几日,豫章郡城中我们居然又见面了。上回说的那句‘以身相许’,我想了想,确实不应该收回去。”
韫曦耳根子“唰”地一下红了。她又羞又恼,啐了他一声:“登徒子,你少胡说八道!”
说完这句,眼珠一转,扬起下巴,笑得眉眼弯弯,却带着点小小锋芒:“我倒记得,你上回明明信誓旦旦说此生怕是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了第叁次照面。你这个走江湖的剑客,预判的本事,竟还不如我这个深闺里出来的姑娘家。”
青年低低笑了一声,倒也不曾反驳,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比之方才多了几分认真。
韫曦目光在四周悄悄扫了一圈,廊下依旧空荡荡的,问:“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青年反问:“你能来,我便不能来?”
韫曦翻了个白眼:“我是堂堂正正被宴请进来的,你呢?你有请帖么?”
“我这是,不告而来。”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给他们一份惊喜。”
“什么惊喜?”韫曦追问。
青年却不立刻回答,转而问:“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
“你该知道,如今官府正在到处围捕我。”
韫曦目光清亮,笃定说:“我不怕。而且我觉得这事里头肯定有隐情。你又不是坏人,他们若真的要捉你,也该是捉错了人。”
青年盯着她看了片刻,没再解释什么,只是轻轻一笑,勾了勾手指:“既然如此,跟我来。”
话音刚落,他已率先转身,韫曦立刻提起裙摆小跑着跟了上去。
青年带着她左拐右绕,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伸手一推,门扇无声而开。书房里陈设严整,博古架一面排开,上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玩古物。
青年却未理会,翻找了片刻后,从最下层的一口檀木箱子里,取出了一只细颈小巧的青色瓷瓶。
那瓷瓶色泽温润,釉色如水,灯影下一动,便流转出淡淡的寒光,通体剔透。
韫曦凑近了看,惊异说:“这是冰玉彩。色正,釉净,一点杂质都没有,真漂亮。”
“漂亮吗?我可看不出来。”青年咕哝一句,动作利落地从怀中取出一方细软绸缎,小心翼翼将那东西包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