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正好一位姓高的侍者经过,药山又以同样的问题问他道:“枯的好呢?荣的好呢?”
侍者回答道:“枯者由他枯,荣者任他荣。”
禅师说:“荣自有荣的道理,枯自有枯的理由,我们平常所指的人间是非、长短、善恶,可以说都是从常识上去认识的,都是停留在分别的界限而已,而这个侍者却能从无分别的事物上去体会道的无差别性,所以才能说出:‘枯者由他枯,荣者任他荣’。”
无差别就会无欲无求,这就是自然之道,就是虚无。
虚无是一种“倒空”的境界。注意,是自己“倒空”,不是由别人来“掏空”。虚无者自己倒空了,所以很轻松自在,心里没有阴影,身上没有包袱。
庄子曾经讲了一个寓言《丑人有魅力》:
卫国有个相貌丑陋的人叫哀骀它,男人跟他相处,想念他而舍不得离去。女人见到他,即请求父母,说:“与其做别人的妻,不如做衰骀它的妾。”
这样的女人已有十余人了,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从没听说哀骀它倡导什么,只见他附和别人。他没有君王的地位去拯救别人的苦难,也没有钱财去养饱别人的肚子。见识也超不过四邻,然而,男人女人却都愿意亲近他。
鲁哀公召见哀骀它,果见他的相貌丑陋得让天下人惊骇。但不出一个月,哀公便发现他的过人之处。不足一年便十分信任他,决定将国事委托给他。
哀骀它无意答应,也无心推辞,后来他还是离开了鲁哀公。
鲁哀公怅然若失,问孔子:哀骀它是个什么样的人?
孔子说:“哀骀它不说话也能取信于人,为才全之人,日夜不间断地随物保持春天般的生机,和外物产生和谐的感应。”
哀骀它这种人就是虚无主义者。他的随和不是小随和,而是大随和,所以有大人缘,无论是男女老幼,还是国君,都很乐意与他打交道。而他本人根本就无所谓、无得无失,一切自然。一般人认为虚无者消极,其实刚好相反,真正的虚无者非常积极。他不是一般地“看透了”,或“看穿了”,而是“看出来了”。
人心的隐秘环节被他探明,世界的关键骨节被他摸清,因此他走路放心大胆,不会撞鬼。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是透明的,毫无遮挡。但他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因此未来还有悬念,因此他也很小心,也像一般人一样憧憬着可能的美好世界。
一般人的憧憬都伴随着担心,而他没有,所以很顺心,不会患得患失,老是计较什么。
虚无者明白自己的缺陷,并且不打算弥补。他把遗憾留给自己,把完美留给别人。这样他就更快乐,更自由。
空气笑了说:“当红颜成白骨,你还做她们的老公吗?”
镜子不服气地说:“总比你好,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空气微微笑,不作回答。
第二天,空气一觉醒来,伸了一个懒腰,说道:
“我真快乐,我什么也没有。鸟儿在我里面飞,飞一会儿就走了。风来云去,也总是一瞬间。我的一生是自己的,不会被任何人占据。我真快乐,因为我一无所有,所以不会丧失。”
镜子惭愧地说:“你是对的,老兄。我其实也是空空的,但不如你快乐,以后我要向你学习。”
庄子曰:“以出六极之外,而游无何有之乡。”“无何有之乡”就是“乌有之乡”,也即虚无之乡。哪里是最真实的所在?每个人都是虚空的,每个人都相同。而占据更多虚空的人必将深谙人心,获得如何使人生成功快乐的真正心传。
12.从容是一种人生智慧
盘邦禅师说禅时,各宗各派以及各个阶层的人都欣然受教。他说的法既不引经据典,也不沉迷于学术讨论,他的话是从心底流出的。
盘邦禅师的听众愈来愈多,结果激怒了日莲宗的一位法师,因为这位法师的信徒全都跑到盘邦这儿来听禅了。
这位法师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心里很不服气,决定到盘邦的寺院找他辩论,一决雌雄。
“盘邦禅师,听说来这儿听法的无人不崇拜你,服从你,而像我这样的人就不服你,你能使我服从吗?”
“到我旁边来,我可做给你看。”盘邦不动声色地答道。
这位法师昂然推开众人,走向前去。
“到我左边来。”盘邦微笑着说道。
法师走到了他的左边。
“你最好到右边来,我们也许可以靠得更近一些。”
法师傲然地向前跨了一步,又走到了盘邦的右边。
盘邦平静地说道:“你瞧,你已在服从我了,因此我想你是一位非常随和的人。”
无论遇到什么事,我们都可以采取两种截然相反的方法处理。一种是寸步不让,据理力争;另一种是开怀一笑,从容面对。前者看似精明,后者实则大气。
有一对夫妇在吃饭时闲谈,妻子兴致所至,不小心冒出一句不太顺耳的话。不料丈夫细细地分析了一番,于是心中非常不快,与妻子争吵起来,直至掀翻了饭桌,拂袖而去。
在我们的生活中,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细细想来,当然是以小失大,得不偿失的。我们不得不说,他们实在有点小心眼,太在意身边那些琐事了。其实,许多人的烦恼,并非是由多么大的事情引起的,而恰恰是来自对身边一些琐事的过分在意、计较,这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叫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