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珏出事那年,是局势最混乱的时候,宋岑如只能在他妈安排的别院里慎独恪己。
其实他挺迷茫的,在搬去京城以前已经习惯孤独漂泊,习惯身边人来来去去,可那次之后好像就不同了。
生命里闯进一个鲜活张扬的灵魂,把那种好死赖活的臭德性深深烙印在他的少年时代,不断刺痛他的心脏。刺出奔向自由的冲动。
那时医生给出的诊断似在情理之中,可“依恋对象”确在他意料之外,进入高中后新朋友的热情并没有让他缓解多少,反而越是怀念起那片灰蒙天空下轻佻洒脱的身影。
他放不下,所以忐忑着回头了。
那是霍北十九岁的生日,宋岑如跟自己说好只是一场属于这段友谊的告别仪式,只是没想到隔着一面墙,真正瞥见那个少年的时候,眼圈会红的那样快。
仿佛这个男孩就是一片他无法戒断的药。
“你不会每年去都站在门口看完就走吧。”霍北把机票往腿上一扔,“你就是冲进来揍我一顿呢,说去你大爷的霍北,敢放我鸽子过屁的生日!”
“我是想你了,又不是发癫了。”宋岑如说。
霍北笑了下,伸手搂过他的脑袋,胳膊紧紧的环住脊背,眼底滚烫着,恨不得把自己也揉进去,去感受他所有的孤寂和挣扎。
“真是每年都回了啊这愿望也太灵了。”他还是没忍住哽咽,温柔又粗暴的掀开那段光阴,“我其实看见过你,两次。”
宋岑如指尖抖了抖,“”
那是离开京城后的第二年,宋岑如趁着宁瑕斋新店开张的名义,仪式结束后辗转飞往京城。
暖融昏黄的光从那片窗里透出来,却照不到宋岑如的肩。他拢了拢大衣,站在墙脚下,听着屋里欢闹,跟随着大福那道戛然而止的歌声吹灭了手里的“烛火”。只是后来京城的人潮凶猛,把霍北的呼喊湮没进尘嚣。
第三年已经上了大学。就在胡同口那家副食店,他险些被撞见,只一个擦肩,宋岑如迅速背身问老板买了瓶水,雪泥被鞋底碾压出咯吱响的脚步就在身后,渐行渐远
他不会知道,在自己离开后的短短几秒,霍北停在去往下个路口的转角,疯了似的跑回去,想确认刚才的狐疑不是错觉。
可能命运就是喜欢捉弄人的,要么时机不对,要么心魔难抵。
再往后几年,宋岑如都只敢远远的,徘徊在重新翻修过的北口市场那条街。
他瞧见过李东东提着蛋糕匆匆赶回大杂院的身影,也扑空过,不知道霍北当时忙着筹备申报拍卖会入场资格的资金,就没过生日。
宋岑如怀着一身被优绩主义和家庭权威浇灌出来的拧巴,在人生的迷宫里打转。明知道自己“该”去往的目标点,却被心底“不该”存在的震颤牵引着,走出这场下了六年雪的漫长冬夜,扑向他的夏光。
“是我傻逼。”霍北把呼吸蹭在他的颈间,补上迟来的回应,“是我反应太慢了,对不起。”
“……原谅你了。”宋岑如轻声说着。
顾漾真是藏了好大一把利刃,霍北到半夜还在望着天花板撒癔症,但谁让他比所有人都更早闯进宋岑如的防线呢。
接着,他们家少爷宿醉,第二天瘫在床上就没起来。
灶上温着解酒护胃养神的汤,霍北坐在床边,手穿过宋岑如的胳膊,俯身脸蹭着脸,轻声哄着把人给拽了起来。
洗漱完才清醒的宋岑如,被墙上新多出来的画框震的一个激灵。
他盯着框里的十二张机票,局促道:“你裱这个干什么!”
“你这不是回来看我的么,那就是我的了。”霍北撑着岛台,“欸,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知道昨儿晚上你喝多了还对我干什么吗。”
宋岑如懵了,一下子就没反应过来。
“你跟我耍流氓,裤子都快被你扯裂了。”霍北笑着,唇边的弧度恣意又轻狂,“你早说你要啊,我早特么想干了,这不是怕你接受不了才憋着,要不就这两天,你挑个时候,咱”
“你不准!”宋岑如说。
“早干晚干都得干,你不会以为每次随便弄弄我就爽了吧。”霍北饶有兴致地欣赏连脖子都快透红的少爷,话里浪的发骚,“你这大白屁股我惦记大半年了,咱俩什么时候破个处。”
“”宋岑如瞪圆了眼睛,差点儿被口水呛一咳嗽。
“现在怎么样?”霍北挑眉,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狂野偾张的青筋,说着就往他这儿走。
“操!”宋岑如破天荒飙了个脏字儿,扭头就跑。
“操的就是你!”霍北三步并作两步,拦腰一兜,宋岑如双脚离地被他抡抱到沙发上。
然后俩人就连踢带踹的闹起来了。
霍北凭借体格优势把人摁在怀里,伸手往腚上捏了把。宋岑如狠贴着沙发背,死活不挪窝,最后折腾的满面通红,一巴掌给人扇的快滚下去。
那“真·流氓头子”就箍住他的手腕,低头在小腹亲了一口,笑着说:“行了,不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