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时断时续,让她总不能专心练习术法,练着练着就忽然想起一个总被她忘在脑后的问题:“师父不是幻境的主要建立者吗,若是赶不回来该怎么办?”
这话倒没有质疑步雁山造不好幻境的意思,单纯是她认为用这样的形式考核弟子们的修炼水平,就势必会在其中埋上许多坑,被考核的弟子们一定会像那天来到归墟,被迫爬了几百级台阶的严骛一样,被幻境耍得团团转。
同时她也坚定地认为,只有师父打造出来的幻境才足够坑。
多数时候都保持善良的掌门应当干不出这事,没那么坑……吧?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她埋在心里的念叨,步雁山从学堂另一头走过来,看她心不在焉,弯腰问道:“学成了?”
关云铮自从穿越,被师门这群人有意或无意地吓了没有一百回也有五十回,如今已身经百战,一边面不改色地继续进行着手上的动作,一边答道:“尚未完全学成。”
“是哪一步出了问题?”步雁山若有所思,“心中默念?”
关云铮正好再次到了这一步,闻言干脆放下手,抬起头承认:“是这步。”
步雁山笑了笑:“倒是在我意料之内。”
一旁的楚悯再度搭建成了一个小型结界,放下双手看过来。
原本在低声交谈的两人被她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先后朝她投去目光。
步雁山挑眉,颇感兴趣的模样:“让我看看这个在哪。”
他说完便不再参与余下的对话,专心致志地在楚悯周围寻找起来。
一直没建成过结界的关云铮倒不太沮丧。
她觉得自己是卡在“言灵”这一步,而非前面的术法步骤。然而言灵融入术法后结界是否搭成,才是判断出一整套流程是否成功的关键,前面的过程不是完全正确就是不知错处的失误,具体是哪里错了,光从这套流程中是无法推导得出的。
但整套流程左不过就那么两大步:要么是术法有问题,言灵无法融入;要么是她发动不了言灵。
她自忖术法学得还可以——毕竟对比起来,符咒课才是真正的一塌糊涂,故而更倾向于后者:她发动不了言灵。
关云铮发觉自己学画符咒的过程,就像是对着组织切片的图片画实验报告,脑子很清楚自己要画个什么东西,画完也觉得自己画的就是那个东西,但仔细一看只是一堆没有意义的线条和色块,说它是任何部位的任何组织都行。
她有端怀疑自己就是因为不会画切片才不会认,实验考试总是考得格外坎坷。
不算两个时空之间的时间流速差距,距离最后一门专业课的考试都快过了两个月了,提起医学专业知识她还是这么容易义愤填膺。
总之她现在是仙门弟子了,让蓝色生死恋们见鬼去吧。
通过对于这几天失败经历的总结,她觉得自己无法借助言灵将结界的具体信息融入缔造术法之中,或许是因为她不够坚定。
可能是对于修仙世界认知的不坚定,可能是对于自己能够建成结界这一想法的不坚定……不管是因为其中哪一点,都很符合她骨子里摇摆不定和不自信的毛病。
故而她觉得自己无法发动言灵一事,倒也不在意料之外。
小悯在这一方面就和她截然不同。
她无比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想实现什么,并且会把这样清晰明确的念头贯彻在生活和修炼中的每一件事上。
关云铮与有荣焉地在心里感慨着,叹了一口气。
楚悯闻声凑过来:“怎么了?”她以为关云铮在为仍未取得进展而沮丧,安慰道,“这才几次课,建不成也没什么。”
关云铮笑着摇了摇头:“你学会了不正好便宜我了,我这次就先偷个懒。”
楚悯愣了一下,随即也同她一样笑起来:“好,那就先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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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云铮一直以为面对越发迫近的幻境考察,心慌的人只有她自己。
毕竟她是四人中唯一一个在此之前几乎没有修仙基础的人,修仙这将近两个月以来几乎一直是被赶鸭子上架。
也就是体内应对应试教育的DNA发力了,再加上修仙世界还没有电子产品,不然以她大学时期的懒惰程度,恐怕很难坚持到现在。
总之她一直默认只有自己的心态全方位崩盘了,结果术法课下课,走在前面的叶泯因为边走边念叨着什么,差点被两寸高的门槛绊了一跤,人都快要飞出去了,手上还在比划着缔造结界的术法。
关云铮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位也跟自己一样心慌。
谭一筠被他这游魂般的模样吓了一跳,一把将人托住后还不忘询问:“你的魂魄还在体内吗?”
叶泯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险些摔了个五体投地,忙站直了答道:“在,在,只是若还学不会这缔造结界之法,就该不在了。”
关云铮闻言若有所思:“那后日进幻境的就是两个人和两具躯体,因为我也还没学会,到时魂魄也得离体。”
一时间余下三人都幽幽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