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在太霄辰宫度过一个春天和一个夏天,灵秋离名义上的二十岁又近了一寸。
云靖破解诅咒的心情愈发急切,整日废寝忘食地捧着书册看,连分给她的时间也少了。
灵秋对此颇有微词,趁他专注看书,耍赖般趴到他背上,一把抢过他手上的书册,举到自己面前。
她看着残破古籍上关于天命血脉的记载,不由道:“与其研究天命血脉,还不如找一找解除血蛊的方法。”
半年之期将至,手臂上的蛊虫再度浮现,这些日子她忍得辛苦。
所幸当日在江底,阿紫以身为介替她引出部分蛊虫,否则恐怕要比现在疼得更厉害。
云靖成日与她黏在一起,一定会察觉异常。
云靖听到灵秋的话,微微抬头,将人从身后拉到怀里,哄道:“解血蛊的事成昭正做着。”
自从知道薛成昭与游观青的事,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连带着称呼也变了。
薛成昭有事没事就到九凝峰来找云靖,有时灵秋与他也能聊上两句,相处氛围是从未有过的和谐。
当日江底所见所闻给薛成昭带来的震撼太大,以至于每每想到阿紫的经历与结局他都忍不住扼腕叹息。
目睹阿紫消散之后,薛成昭下定决心:除魔族,解血蛊。
他将这两件事视作毕生理想,只待启程北方。
在此之前,薛成昭先将太霄辰宫里关于魔族蛊术的书借了个遍,又找云靖拿了部分孤本古籍。
研究得像模像样。
这件事灵秋也知道,只不过她一点也不相信薛成昭能找到解蛊的方法。
事实上,血蛊并非无方可解,否则当日江底那些被蛊虫侵蚀的人又是怎么活过来的呢?
阿紫只说她是世间唯一能救那些修士的人,却从没说过原因。
灵秋自己知道。
她的血脉特殊,天命血脉养出的蛊虫强于世间所有其他的蛊虫。
一物降一物,她血里的蛊虫精魄可以腐蚀江底的蛊虫,也可以杀死修士体内的蛊虫。
而她的血,因为带着血脉之力,可以使濒死之人复生。
双管齐下,自然能保众人安然无恙。
然而除她以外,世上已经没有天命血脉了。
没有人能用骨血培育出比她体内更强的蛊虫,更没有人能有方法保证取蛊之后她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这一局棋下到她这里已经是死局。
如今她只能依靠宿妄定时送来的解药,期望自己能与体内蛊虫一直相抗到寿终正寝的那天。
宿妄是进不了太霄辰宫的。
尤其是在四处都挂上能探查魔气的伏魔铃铛之后。
灵秋的目光移向远处,窗外那棵桂花树生得极大,枝干盘错,树影笼住了半个院落。
春末的时候,云靖不知从哪里移来这树,说是等到秋天就采桂花给她做糕、酿酒、做香囊。
夏天的时候,桂花树不开花,数千片叶子低垂,绿得茂盛,落下的阴影聚在一起,像一口古井,是一种静默的沉寂。
因为种了这棵树,第二日专管建造的师姐就带人来给每个树杈子上挂满伏魔铃铛。
红色的飘带挂在绿叶之间,树也变得活泼起来,再没了往日的寂寞。
满树殷红鲜艳得刺眼,灵秋日日从满树伏魔铃铛底下经过,越发焦躁。
太霄辰宫四周自然有不让弟子随意出入的禁制,她想尽办法找到专管采购的师兄,希望能得到一个下山的机会,对方却严词拒绝。
破仙门真是不给人活路。
灵秋整日茶饭不思,挖空了心思谋划怎么避开众人、绕过禁制下山找到宿妄,分给云靖的心思一下子少了许多。
这两人各怀心事,各自沉浸在各自的事里,待在一个房间,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一整天连话也说不上一句。
终于,云靖在浩如烟海的残破古籍中找到一条值得关注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