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这么冷静。
灵秋看见他的瞬间,脸上的神色瞬间凝住,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阿靖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下意识摸了摸耳后发烫的千里同音咒,心中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担心他是否看见了方才万魔窟中的一切。
是否看到了她丧家之犬般受人搓磨的模样?
云靖的视线死死锁定在宿妄身上。灵秋反应过来。
“阿靖,我们走吧。”她伸手去拉云靖的手,后者由她拉着,眼神移过来,眼眶已经红了。
“你没有要对我解释的吗?”他反握住灵秋的手,握得极紧,根本不容她挣脱分毫。
那种遭受背叛的神情这才完完整整地浮现在他脸上。
灵秋愣了一下。
她知道这一次仅仅是亲吻哄骗已经没法糊弄过去。可是一旦坦白,就等于将自己的魔族身份毫无保留地袒露在云靖面前。
可笑她自诩手段高明,擅长安抚云靖,此刻却想不出半点借口。
进则暴露身份,退则……灵秋看向宿妄。
难道她要告诉阿靖自己宿妄迷惑,这才一时不慎,险些犯错吗?
她几乎敢肯定阿靖会原谅自己,可是这样一来就是拿两人的感情做筹码。
见灵秋还在犹豫,云靖开口道:“看来小秋对柳公子是认真的,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他红着眼睛,放开灵秋手,一动不动地望着她:“既如此,我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就想转身离去。
“阿靖!”
他侧过头的瞬间,一滴泪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下来。晶莹的泪珠在烛火映照下显得更易碎,灵秋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裂。
“不是这样的!”她死死拽住云靖的衣袖,指着宿妄,“都是他,是他刻意做局,我是被他陷害的。”
云靖垂眸看着她,紧紧咬住嘴唇,仿佛是在努力压抑着泪水:“明明是你主动靠过去……”
“是我。可是那不是我的本意。”
灵秋急了,她最见不得云靖流眼泪,此刻更是没了半点要他委屈的念头。
罢了罢了。他能接受她对他人心动,应该也能接受她是魔族太女吧……
于是在宿妄震颤的目光中,灵秋捞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蛊虫缠绕的小臂,递到云靖眼前。
“我之所以做出方才那样的事,都是因为这个东西。”
说着,她不由分说地拉过宿妄,扯开他的袖子。
同样青黑色的蛊虫也缠绕在他的小臂上。
宿妄不可置信地看着灵秋,他没想到她竟然会为了区区一个云靖自曝血蛊。
云靖同样震惊地看着灵秋。
“这是……什么?”他伸出手,轻轻抚上灵秋的手臂,碰到她体内凸起的蛊虫时,整个人都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
“阿靖,你知道的。”灵秋看着他。
云靖当然知道。
如果说曾经他只在古籍中读到过有关血蛊的记载,那么经历阿紫一事后,他早已经对血蛊蛊虫有了切身的体会。
“血蛊又称子母血蛊,是一种起源于魔族的恶蛊,通常有子母两蛊。被种下子蛊的人受到蛊虫操控,对身怀母蛊之人唯命是从。”
“除此之外,种下血蛊后,无论子母,都必须每隔半年服用一次压制蛊虫的解药,否则便会气血逆流,爆体而亡。”
而这,还不是血蛊最狠毒的地方。
“血蛊腐蚀血肉,让宿主承受剜心剖骨般的剧痛,一点点侵蚀人的心脉,最终将宿主完全变成供给灵力的器皿。”
“每一个被种下血蛊的人都会承受巨大的折磨,常常不是自绝生机就是形同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