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丑陋的真相伴随他失去理智的嘶吼倾泻而出,在座众人无不震惊。
封印在蛊虫体内的破碎记忆远不及焱狰亲口所述的真相来得惨烈和具体。
灵秋在母亲生前的记忆中看到嵇玄伪善的嘴脸,听到徐悟冷血的拒绝。透过母亲的眼睛,她甚至看见自己被焱狰扼住脖子拼命挣扎时的模样。
可这一切,远及不上他失去理智后疯狂嘶吼出的真相。
原来阿紫就是焱真,是她的父亲。
与焱狰的一场恶斗,衣衫被锋利的魔气划破,浸透了鲜血。灵秋脱力地往后踉跄,余光瞥见自己握剑的那只手,手臂上蜿蜒着血蛊蛊虫,浅浅的青色纹路,仿佛命运曲折缠绕。
当日在阳华境,阿紫不惜魂飞魄散也要将她体内的蛊虫引到自己身上,而她不仅视他如草芥,还几次三番想要取他性命。
他那时不过只剩一缕虚弱至极的魂魄!
昔年江底所见,那些绘着蛊虫的残忍壁画,成堆的白骨和幻境之中阿紫被禁锢折磨的血泪与惨叫,她自以为身处局外,冷眼旁观。
当日不以为意的漠然如今终于变作淬毒的利刃,从四面八方飞刺向她,后知后觉,肝胆欲裂。
父亲不过只是魂魄,只剩魂魄!就连这样,他们也不肯放过他,不仅夺走他的身份和记忆,还强行将他化作实体,用血蛊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白澈死得太容易!
灵秋看着眼前状若癫狂的焱狰,噗嗤一声,在他即将触碰到魔尊宝座的前一刻,长剑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身体。
“别担心,我绝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去死。”
灵秋用力踩住焱狰的脸,轻轻转动剑柄,任由凝霜在他体内搅动,将五脏六腑尽数捣碎。
焱狰爆发出阵阵哀嚎,急促地喘息着。可无论再痛,凝霜剑的剑锋总是巧妙地避开命脉,让他在体内灵气的加持下,无比清晰地感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
“拿血蛊来。”
灵秋的声音传入耳膜,焱狰猛地一颤,仿佛意识到她想做什么。剧烈的恐惧让他开始挣扎,可是体内的凝霜抵着他的皮肉,将他狠狠钉在冰凉的地板上,越是挣扎五脏六腑就越是一滩碎肉。
他伸长了脖颈,喉咙里发出一连串不成调的气音,像一只破损的鼓。
来不及了……
灵秋从宿妄手中接过血蛊,掰开他的嘴,尽数倾倒下去。无数蛊虫扭曲着,在他口腔中挣扎蠕动,争先恐后地钻入皮肉。
嘴角穿来瘙痒的触感,是虫尾轻轻扫过皮肤……
焱狰拼命抵触,不愿吞咽,然而灵秋指间溢出魔气,强迫着他不得不从。
“刷——”
凝霜剑从体内抽出,剑锋染血,带出一滩粘稠的碎肉,甩在地上,肉泥里还残留两三只贪婪蛊虫,正在贪婪地进食。
灵秋将剑抵在焱狰身上,缓慢而从容地轻轻擦拭。
焱狰被蛊虫分食,自以为难逃一死。弥留之际,他抬头望向魔尊宝座后的那张画像,泪眼朦胧,伸出手,仿佛是想触碰。
他不顾形象,朝着那道模糊的背影爬去,本以为这就是结局,耳边却传来灵秋冰冷的声音,如同地狱鬼魅,令人毛骨悚然:
“从今日起,囚焱狰于万魔窟,日初时分割肉凌迟,日暮时分再将割下的肉喂给他吃,保他不死。如此反复,直至天地混沌,日月颠倒。”
灵秋冷冷看着他被蛊虫折磨的丑态:“这不过是个开始。我说过了,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去死。”
锋利的魔气划破他的脸,这张脸原本属于焱真,徐黛死后被他厌恶,改造成了完全不同的模样。
“撕拉——”
伴随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撕扯声,整张脸皮被活活拉下来。
焱狰的惨叫回荡在整座魔域,直到他被人拖出去很远依旧清晰可闻。
灵秋提剑立于魔尊宝座之前:“焱狰作恶多端,今日伏诛。从此之后我为魔尊,诸位可有异议?”
身后,徐黛的画像从石壁中脱落,被风吹拂着,落至她怀中。
很久之前,在阿紫的幻境中,她曾笑着递给她一串糖葫芦。那时她对她说:“你长得很像我的妹妹。”
徐黛没有妹妹,她将自己的名字改作南宫芙,决心以姐姐的身份活下去。
南宫芙只有一个妹妹,她说她与她很像,尤其是眼睛,说得原来是自己。
幻境中的北方一片繁华,就如今日。她用了好多年,终于创造出父母昔年见过的风景,亲手谱出一首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