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有信醒来后头疼,下意识地伸出手摸床边却没有人,起身脚踩到地毯上,晃了晃头——她的酒量一向很差。
喊了一声:“妈妈。”
没有回应。
潮有信慌忙汲着拖鞋穿上,又喊:“梨嵘月。”
一般梨嵘月起得比她早,但会陪着她,直到洗漱完一起下楼吃早饭,往常这个时候梨嵘月会板开浴室门把,应她一句。
今天没有。也许她下楼吃早饭了,去花园里浇花了,甚至翻开两本潮有信的专业书,坐在竹编摇篮里晒阳光,都是有可能的。
只是没有发生过的概率事件。
楼下还有阿芳姐做饭的声音,院子外还有蝉鸣鸟啾。
潮有信稳住自己的身体,努力调节呼吸,剥开自己身上的毯子。
啪——
她不遗余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点,而牙齿却不受控地打颤——醒醒!醒醒!求求你了……
胃又开始不自主地痉挛,一股强势的呕吐感袭来。她要去浴室的洗漱台吐,不要在这里,不要!接着哇地一下,吐得地毯都是。外人看来的天才少女,居然会有这么狼狈的一面。
身体又一次占据上风,压过了她的理智,生理性地泛出泪水,眼底红了一圈。她发现了,床头柜的照片空了。
她慢慢站起来了,却也在打颤中把床头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相框,手表,台灯都掉到了地上。
哪怕这样,如果让李斯特瞧见,也一定会称赞这已经是非常巨大的进步了。
可太狼狈了,她还没到不能自理的地步,于是拖着身子去浴室冲洗。
一边冲洗,一边思索早饭要吃什么,花需要理一理了,阿芳姐开小灶下次可以带她一起吃吗,可以好好商量一下。
她把自己收拾干净后下楼。
“脸色怎么这么差?小信,要不要叫医生的呀?乖乖……”阿芳脱下围裙去扶她。
“不用。”潮有信问她:“我妈呢?”
阿芳把两碗粥摆到桌子上,低着头应道:“你也是,昨天回来晚了连门也忘了关,进贼怎么办?啊,你说梨姐,可能猫在哪,我给你找找。”
潮有信拉开椅子说道:“吃饭,我们一起,今天不等她了。”
阿芳和她面对面,动作有些不自然,面对潮有信挤出来惨淡的笑,她又站起来,然后又坐下。
给潮有信盛了一碗粥,搅了搅放凉,挨在她的手边。
半晌。
“姐,我妈跑的时候你看见了吧?”潮有信没有抬头,继续喝粥。
阿芳一愣,手里的瓷勺和碗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没有,小信没有。我来的时候门就开着。连,连小屋的门都没关。”
潮有信一直垂首,神色晦暗不明,当她慢慢抬起头的时候,阿芳看清楚了,少女从容的面色终于出现裂隙,眼神中似乎有巨大的悲伤涌出,她撇了撇嘴。
哪怕阿芳都知道,只是她自己从来没发觉,这个动作极像要面子的小孩崩溃大哭前强撑的动作。
她把手肘搭在桌子上,注视着阿芳。
“今天的盐放少了,没有味道。”
“我试……”
潮有信打断了她,逼问道:“为什么她问你要这么多盐的时候,你都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