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猜的没错,西大营造反迫在眉睫,最近慕容辞和西戎势必来往密切,所以让西南的青鸾卫有所察觉,将消息递回了帝都。
时亭何其聪明,只消稍微细想,便能从过往的蛛丝马迹中察觉端倪,将真相猜个大概。
然后,就对他没有一点留恋吗?
或许有吧,起码对阿柳有。
但只要大楚的江山社稷还压在时亭肩上,在他眼里,什么都没有这个重要。
但怎么会怎么快?怎么会一点犹豫都没有?
世人都说时亭是大楚的一柄快刀,果然如此。无论是苏元鸣,还是他,只要对大楚不利,他便会将刀挥向谁。
原来,他和苏元鸣其实没什么不同的。
“时将军果真是千里眼,顺风耳啊,西戎的事知道得怕是比我还快。”
乌衡知道隐瞒没用,便直接摊牌,“好吧,西戎王廷内部确实有点小麻烦,但我相信王兄很快就能处理好。”
时亭不多说废话,直接问:“那我能带走阿蒙将军了吗?”
乌衡眉眼含笑,抬手道:“请。”
阿蒙勒收到乌衡的眼神示意,手离开刀柄,做出妥协,青鸾卫立即将人押走。
“打扰。”时亭丢下一句,转头就走。
乌衡的目光紧紧锁定那道赤色背影,嘴唇翕动几下,还是忍不住问:“许久不见,时将军近来可好?”
时亭几乎能想象,如果自己转身,必定会和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对上,然后看到里面满满的笑意。
虽然真假参半,但总会让人不由想起那天喧闹长街上,这人充满烟火气的一面。
那是只有母亲和兄长自幼疼爱才能滋养的温暖气息,时亭从未有过,却又无限向往,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
尤其是在他猜测乌衡很有可能是阿柳之后,往日稀松平常的一点一滴更是无法从脑海中抹除。
所以,他不能回头,不能停下来。
他加快了脚步,直到出了昭国园,才稍微松了口气。
按照计划,阿蒙勒被直接关押在大理寺,由时志鸿亲自在暗室进行审讯。
他们当然知道,阿蒙勒对西戎忠心耿耿,什么都审不出来,他们只是需要托住乌衡身边的人罢了。
五日后,青鸾卫掀起了更大一波搜查,西戎在京的暗桩几乎被清扫了个干净,假乌衡不得不乔装成女子,亲自去送信。
但侥是如此,还是中了时亭守株待兔的圈套。
因不在户籍,假乌衡又什么都不肯交代,时志鸿灵机一动,干脆给他做了一堆假证据,非说他是北狄的探子,对外言明三日后菜市问斩,在北狄面前立立威,给北境交战的将士们鼓舞实力。
第一日,大理寺内外平静如常。
第二日亦是平静如此。
第三日直到太阳落山,也没有出任何状况。
“表哥。”时志鸿歪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外面已经被晒晕的假乌衡,不解问,“真会有人来救他吗?我看他就是一个稍微近身点的暗卫,也就替乌衡送送信。真出事了,乌衡就把他当棋子,怎么可能冒险来救他?”
“不,他一定回来的。”时亭示意青鸾卫将一个小匣子打开,“这是从他住处搜出来的,你自己看看吧。”
时志鸿看了一眼,当即惊讶地坐起来,拿过来细细看了两遍,感慨道:“人皮面具,还是这么逼真的人皮面具?西戎还有这种奇人呢,真是……等等!这,这张人皮面具不是乌衡的脸吗!”
“所以他一定回来救这个人的。”时亭道,“试想,一个能随时伪装成乌衡的人,知道的东西势必会比我们想象的多,对乌衡的重要程度估计也不会低,他怎么可能会视而不救?”
话音方落,北辰从外面着急忙慌地跑进来。
“公子!宫里出事了,陛下也不知怎么了,突然要杀段璞,钟总管托人来信,让你赶紧去宫里一趟!”
时志鸿从刚才的震惊里回神,哼笑道:“怎么会这么巧?我看是想把表哥调走了救人吧。”
北辰问:“公子,怎么办?”
一边是只待验证的真相,一边是苏元鸣和上苑党的纠葛,哪一方都近在眉睫,实在棘手。
时志鸿提议:“表哥,你还是进宫吧,我领青鸾卫和北辰守在这里,我不信乌衡还能一人打过这么多人,再带个半死不活的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