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笑吧?”太宰治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自嘲的意味,他低下头,额前柔软的黑发垂落,遮住了部分神情,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
“我一直以为。。。。。。姐姐是嫌我麻烦,是觉得我累赘,才丢下我的。就像丢掉一个坏掉的玩具。”他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白枝沙色的风衣。
“我以为我是恨你的,姐姐。恨你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亲手把它掐灭。恨你为什么。。。。。。不遵守诺言。”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强装冷漠却掩饰不住的受伤感。
那刻意流露出的脆弱,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白枝用数不清的年岁筑起的、名为拒绝的防线。
“直到,那天在森先生的诊所再见到你。。。。。。直到知道。。。。。。你当年是因为那样才没回来找我。。。。。。”太宰治抬起头,那双鸢色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着白枝苍白的脸,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洞悉真相后的茫然,对过往误解的冲击,还有一种。。。。。。近乎贪婪的、想要确认什么的渴望。
“姐姐,你当年。。。。。。是为了救我对不对?你不是故意丢下我的。。。。。。对不对?”
他向前一步,距离近得白枝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微热气息。
他不再是那个在擂钵街诊所里阴阳怪气的少年,也不再是那个在森鸥外身边完美伪装的无心之犬。
此刻的他,仿佛剥开了一层坚硬的壳,露出了底下那个在曾半夜钻进她的被窝汲取温暖的名叫津岛修治的孩子。
“我。。。。。。”白枝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拒绝的话卡在舌尖,重若千钧。
她能清晰地看到,在她因果视界中,太宰治心口那个被自己当年强行剥离因果核留下的空洞,此刻正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隐隐作痛。
她当年剜出那颗死亡因果,是为了救他,却也在他灵魂上留下了永不愈合的伤。
看着眼前这个努力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个答案、一个确认的少年,看着他眼中那份强行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源自童年创伤的依赖和不安,白枝感到一阵灭顶的疲惫和无力。
森鸥外的算计,港口黑手党的漩涡,她都可以不在乎。
但眼前这个孩子。。。。。。这个她曾发誓守护却亲手推开的孩子。。。。。。她无法再对他说出第二个不字。
拒绝他,就等于再次将他推向那个她曾预见的高楼边缘。
白枝的嗓音很轻,但在这空旷的办公室内太宰治却听的得异常的清楚。
她说,“太宰,这也是你所期望的吗?”
纤细的腰间从身后环上一条手臂,棱角分明的下巴落于颈间,熟悉的嗓音近在咫尺。
“当然了。。。。。。我们不是约好了吗,姐姐。。。现在,我来接你了。。。。。。”
白枝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冰冷的消毒水味也无法平息心口的灼痛。
再睁开眼时,她的目光落在眼前这间空旷、冰冷、设备齐全却毫无生气的巨大医疗室上。
“这里。。。。。。”
白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任由身后之人环抱着住自己,两人之间的距离宛如年少时一般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