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蝶屋的廊下没有点灯,雨后的空气贴着木板往上爬,带着一点药草与湿木混杂的味道。水声从檐下滴落,规律得过分,像是在替谁数着呼吸。
富冈义勇站在洗手处。
血已经洗过一遍,又一遍。
水顺着他的手腕滑落,带走最后一点红色,却怎么也洗不掉那种残留在皮肤里的触感——不是血,是温度。
她的。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指节在水下微微发白。
不是因为疲惫。
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这种抖不是脱力,而是一种极不熟悉的反应——
像是身体先于意识,承认了某件他一直拒绝承认的事。
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还站在这里?」蝴蝶忍的声音依旧温和,语调平直,像是深夜里最稳定的存在。
义勇没有回头。
「伤情稳定了吗?」他问。
忍停在他身侧,翻开记录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
「外伤已经处理完毕。多处撕裂伤,但没有感染。」
「内脏震荡严重,尤其是横膈与肺部,呼吸时会有明显负担。」
「经络负荷过高,浪之呼吸的回路在强行运转后出现撕裂迹象。」
她顿了一下,补上一句:
「换成普通队士,现在已经死了。」
义勇的眉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忍继续说,语气不带评价,却比任何责备都冷:
「如果再晚半个时辰,她的心肺会因为无法调息而停止。」
他点头。
这些他都能听。
这些,是战斗后的代价,是他熟悉的领域。
忍却合上记录册,没有立刻离开。
她看着义勇,眼神比平时多了一点审视。
「真正的问题,不是这些。」
义勇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