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小说

禁忌的代价（第2页）

他在确认。确认他的“所有物”是否被彻底打上烙印。确认“沈修”这个禁忌的名字，是否连同它所代表的记忆和情感，被从这具躯壳里，连根拔起。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停止。

寂静重新降临，却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冷冽气息与某种腥甜的气息。

我像一具被彻底扯碎又随意丢弃的破布娃娃，瘫在冰冷的地板上，连蜷缩的力气都没有。眼睛空洞地睁着，望着上方无尽的黑暗，视线无法聚焦。身体各处传来尖锐或钝痛的感觉，但更深的，是一种灵魂被掏空、被践踏后留下的、虚无的冰凉。

他站起身，整理衣物发出细微的窸窣声。然后，阴影再次笼罩下来。

他蹲在我身边，伸出手。这一次，没有粗暴的钳制，只是用冰凉的指尖，拂开我额前被冷汗浸湿的、黏腻的头发。动作甚至算得上……轻柔？但那轻柔比之前的粗暴更让人毛骨悚然。

“记住这种感觉，沈安。”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那种可怕的平静，听不出丝毫刚才暴怒的痕迹，只有一片深沉的、令人绝望的掌控，“记住是谁在掌控你，塑造你，赋予你存在的意义。”

他的指尖滑过我的脸颊，带来一阵战栗。

“阿修已经死了。”他缓缓说道，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他的一切，他的过去，他的情感，他的……名字，都随着那场意外，化成了灰。你不该想，不能想，也不配想。”

他微微俯身，在我耳边，用那种宣告最终真理般的、低沉而清晰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将最残忍的指令，钉入我混沌的意识深处：

“从今往后，你只需要想着我。只需要记得，你是‘沈安’。是我给你的名字，是我塑造的样子，是我……允许你存在的证明。”

他顿了顿，似乎确认我是否在听，是否理解。

“如果下次，再让我发现，你这里……”他的指尖再次点了点我的太阳穴，力道不重，却带着千钧的威胁，“……还有不该有的东西，或者，再发出不该有的声音……”

他没有说完。但那种未尽之言里的冰冷意味，比任何具体的威胁都更让人不寒而栗。

他站起身，阴影退去。脚步声响起，走向门口。

在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传来，为这场黑暗中的“纠正”与“宣告”，落下最终的注脚：

“这才叫‘塑造成功’，沈安。你最好，时刻牢记。”

门，被轻轻带上。

锁舌扣合的声音，轻而坚定。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动不动。

黑暗中，只有眼角，一滴早已冰凉、甚至不知道何时流出的液体，缓缓滑落，没入鬓发，消失不见。

哥……

那个名字，连同它所代表的全部温暖、悲伤与记忆，仿佛真的随着刚才那场暴风雨般的“清洗”，被一只无形的手，从我的灵魂里，狠狠地、连血带肉地剜了出去。

只剩下一片空洞的、被强制填满“顾凛”意志的、名为“沈安”的荒原。

塑造……成功。

多么讽刺，又多么……绝望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