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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信(第1页)

这天,莫比迪克号的甲板上如同往日般,蒸腾着独属于海上男儿的、粗糙而充满生命力的喧嚣。阳光慷慨地洒在宽阔的木质甲板上,将一切都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色。有人在角落的阴影里就着咸鱼干豪饮,麦酒泡沫沾湿了浓密的胡须;有人三五成群聚在擦拭得锃亮的火炮旁,用不知从哪个岛屿赢来的、花纹奇特的骨牌赌着今晚谁去刷甲板,吆喝声与骨牌清脆的碰撞声交织;更远处,几个精力过剩的年轻船员正在进行着看似凶狠、实则充满分寸感的角力,肌肉贲张,汗水在古铜色的皮肤上闪闪发亮,引来阵阵喝彩与善意的嘘声。整艘船像一头慵懒却时刻醒着的巨兽,在规律的浪潮中微微起伏,呼吸着自由与活力的空气。

就在这时,一艘与莫比迪克号庞然身躯相比、小得如同玩具的帆船,怯生生地驶近,停在了安全的距离外。一个身影从那小船上跃下,身手倒也算利落,几个起落便攀上了莫比迪克号垂下的绳网,登上了这艘传奇之船的甲板。

来人是个年轻男子,一头张扬的红发用布带束起,脸上带着刻意维持的、混合着紧张与自傲的神情。他穿着颇显档次的皮质外套,腰间的佩刀柄上镶嵌着看似名贵的宝石。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挺直脊背,试图让自己在周围那些体型普遍比他大上一圈、气息粗粝的海贼中间显得不那么渺小。他环视一周,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拔高:“在下洛克斯达,奉‘四皇’之一,‘红发’香克斯船长之命,前来送信!”

他特意加重了“四皇”和“红发香克斯”的名号,期待着能引起足够的重视,甚至是一丝敬畏。他甚至提了自己的名号,毕竟,在这片大海上,洛克斯达他“九千四百万”的赏金绝非可以小觑的数字,而“红发”的名头更是如同雷震。

然而,预想中的骚动、瞩目、甚至警惕并未出现。

甲板上的喧嚣仅仅停顿了一瞬,仿佛只是有人不小心打了个嗝。然后,一切照旧。喝酒的继续仰头灌下一大口,喉结滚动;打牌的依旧为了一张牌的好坏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手脸上;角力的两人低吼着将对方的手臂又扳过去一寸,青筋暴起。偶尔有几道目光掠过这位自称信使的人,但那目光里没有惊讶,没有重视,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看待某种不请自来的、略显碍事的小物件般的随意,甚至带着点无聊。仿佛他刚才那番郑重其事的自我介绍,不过是海风吹过帆缆时发出的一点无关紧要的杂音。

洛克斯达脸上那点强撑的傲气,在这片彻底的无视中,迅速冻结、龟裂。他站在原地,手还按在佩刀上,姿势僵硬,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国王宴会的小丑,所有的台词和准备都成了可笑的独角戏。冷汗悄悄浸湿了他的后背。

最终,在他几乎陷入令人窒息的尴尬与沉默中时,那封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几乎要捏出褶皱的信,还是被一个路过的、嘴里嚼着烟草的船员随手接了过去。那船员甚至没看他一眼,就像接过一张无关紧要的废纸,晃晃悠悠地走向甲板中央。

白胡子爱德华·纽盖特端坐在他那张特制的巨椅上,如同盘踞于王座之上的山岳。他刚刚听完关于下一座岛屿补给的报告,正随手拿起旁边堪比小型浴桶的巨大酒碗。那封信就被递到了他巨大的手掌边。

白胡子甚至没有低头去看信封上那属于红发海贼团的标志。他的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广阔的海面,鼻腔里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不屑的冷哼。那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让不远处的洛克斯达心头一跳。

接着,在洛克斯达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白胡子那两根堪比常人手臂粗细的手指,随意地捏住了那封制作精良、火漆完好的信笺。

“嗤啦——!”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坚韧的信纸在他指间如同最脆弱的枯叶般,被轻而易举地撕成了两半,然后是四半、八半……碎片如同被骤然惊起的白色蝴蝶,纷纷扬扬地从他指缝间飘落,在甲板上的微风中打着旋儿,最终无力地落在光洁的木板上。

“那个红头发的小鬼……”白胡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不高,却如同深海传来的闷雷,每一个字都沉甸甸地敲在人心上,带着历经无数风浪沉淀下的、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丝明显的不悦,“什么时候也学会摆这种架子了?”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终于瞥向了僵立原地的洛克斯达,那眼神平静,却让后者瞬间感到如山般的压力扑面而来,几乎喘不过气。

“有话想对老子说?”白胡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弧度,“那就让他自己带上够劲的好酒,亲自划着他的小船,来老子面前说!派个小喽啰,送张轻飘飘的纸片过来——”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如同北冰洋吹来的寒风:

“——算什么玩意儿?”

最后几个字,如同最终宣判。

“滚吧。”

没有怒吼,没有爆发,只是简简单单两个字,配合着那撕碎的信纸和睥睨的眼神,便已将这所谓的“四皇信使”连同他背后的那点傲气,碾磨得粉碎。

洛克斯达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变得惨白。他再也维持不住任何姿态,在周围船员们骤然投来的、毫不掩饰的嗤笑与如同看待丧家之犬般的玩味目光中,尊严彻底崩塌。他几乎是连滚爬带,手脚并用地冲向船舷,甚至差点被自己绊倒,狼狈不堪地爬上绳网,滑回自己的小船,起锚扬帆的动作慌乱得如同身后有海王类追赶,头也不敢回地逃离了这片让他魂飞魄散的海域。

赶走了这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甲板上的气氛甚至更加快活了几分,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飞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白胡子啧了一声,像是要把那点不快也吐出去,顺手就想再次端起旁边那只巨大的酒碗,让灼热的酒液冲刷掉那点无谓的烦闷。

“老爹——!”

一个拖长了调子、清脆如风铃敲响、却又带着明明白白的不赞同意味的女声,适时地、准确地响起,打断了这个动作。

只见小狸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离白胡子巨椅不远的一个空木桶上。她双手抱在胸前,一条腿曲起踩在桶边,微微歪着头,那双清澈得能倒映出天空与云影的蔚蓝色猫瞳,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极其专注地盯着白胡子——准确地说,是盯着他伸向酒碗的那只巨手。她身后的黑色长尾巴不再悠闲摇晃,而是有些不赞同地、一下下轻轻拍打着身下的木桶壁,发出规律而轻微的“嗒、嗒”声,像个小型的节拍器,在无声地强调着她的监督。马尔科先生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老爹的旧伤需要静养,烈酒必须严格限量。她可是肩负着重要的“盯梢”使命!

白胡子那伸向酒碗的、足以轻易捏碎岩石的手指,在空中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面对儿子们,哪怕是身为一番队队长、总管内务的马尔科,他有时也能用一句“咕啦啦啦少啰嗦”或者一个眼神顶回去。但对着这个家里最小的、会用那双湿漉漉蓝眼睛看着他、会毫不掩饰地表达关心、又会软软撒娇的女儿,他那份纵横大海数十载、说一不二的霸道气势,总是会在某个角落莫名其妙地短了一截,像是坚冰遇到了最柔和的暖阳,无声地融化了一角。

“……啧。”他发出一声介于无奈和妥协之间的、极其轻微的咂嘴声,那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然后,他有些悻悻地、带着点“眼不见为净”的意味收回了手,转而对着旁边一个正努力憋笑的船员挥了挥,像驱赶什么恼人的小飞虫:“拿走吧拿走吧!摆在这儿干什么,看着就心烦!”

“耶!老爹最好了!”小狸瞬间变脸,脸上绽放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刚才那点小严肃烟消云散。她轻巧地跳下木桶,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跑到白胡子身边,熟门熟路地开始她每日的“功课”——伸出小手,轻轻贴在白胡子那如同古老橡树树干般粗壮坚实的小臂上。一缕极其微弱、却与马尔科青炎感觉截然不同的、带着她自身独特理解与引导的温和暖流,小心翼翼地探出,开始尝试梳理那些深植于这具伟岸身躯内的、经年累月的战斗所留下的暗伤与淤塞。虽然效果微弱,但她乐此不疲,且每一次都专注得仿佛在雕琢世界上最精细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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