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小说

图书管理员歌仙兼定（第1页）

本丸的清晨，是由清光的惨叫开始的。

“啊啊啊！蜘蛛！好大的蜘蛛！”

我迷迷糊糊地从榻榻米上爬起来，看见清光正手舞足蹈地指着廊柱角落，一只拇指大小的蜘蛛正慢悠悠地织网。安定已经穿戴整齐，正在厨房尝试用昨天找到的旧锅烧水，闻言只是淡淡瞥了一眼。

“清光，你一把刀，怕蜘蛛？”

“不是怕！是……是不风雅！”清光脸涨得通红，试图用扫帚去够，又怕弄坏自己刚擦干净的柱子，“这种东西就不该出现在主君居住的地方！”

“它比我们来得早。”安定往灶里添了根柴，“而且，它吃蚊子。”

最终，那只蜘蛛在清光惊恐且嫌弃的目光中，被我用一张纸小心翼翼地请到了院子里。清光对着那处角落又用抹布擦了足足三遍，才罢休。

早饭是安定用昨天从现世带来的米熬的白粥，配一点酱菜。简单，但热气腾腾。我们围坐在刚刚擦出本色的矮桌前。窗外本丸天空依旧是黄昏永恒的、温暖的色调，但光线明亮了些。

“今天也要上学吗？”清光捧着碗，声音闷闷的，带着明显的抗拒。

“当然要。”我点头，“无故旷课更引人注意。而且，我们需要从正常生活中获取信息，比如……关于其他刀剑可能的历史线索。”这是昨晚睡前我们讨论出的结论。敌人是“时间溯行军”，要对抗他们，必须更了解历史。况且，那些被吸引而来的刀剑男士，也必然与历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安定放下碗：“上午的课程照常。午休时间去图书馆。我们需要查阅一些战国时代，特别是刀剑相关的史料。昨天建立本丸时，五月闻到的那种特殊气味……或许是个线索。”

清光立刻警觉：“什么气味？我怎么没闻到？”

“有点像旧书和墨的味道，很淡。”我描述道，“就在我们打开本丸入口的那个方向，树林更深处飘来的。”

“图书馆……旧书……”清光若有所思，“那里确实可能有线索。但敌人会不会……”

“所以，午休时间短，目标明确。我们三人一起行动，提高效率，缩短在公共场合暴露的时间。”安定已经规划好了，“现在，收拾一下，准备上学。”

回到现世，走进熟悉的教室，那种割裂感依旧存在。但比起昨天，我们三人的“协同护卫”似乎稍微自然了一点点——仅限一点点。

清光依旧紧张，但至少不会我一动他就弹起来了，改为用灼热的目光进行“视线护卫”。安定则继续扮演着冷静靠谱的同学角色，偶尔和我讨论问题，或者在清光过度紧张时，用一句“清光，你的笔快被你捏断了”让他冷静下来。

上午的历史课，老师正好讲到战国时代。当幻灯片上出现“名刀”字样和几把著名刀剑的图片时，我明显感觉到斜后方的清光呼吸一滞，斜前方的安定背脊也挺直了些许。

图片里并没有加州清光或大和守安定的名字或画像，但那种时代的氛围，刀光剑影的隐约气息，似乎通过这寻常的课堂，隐隐牵动了他们灵魂深处的弦。

我低下头，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画着那枚银戒指的轮廓。灵力在身体里静静流淌，似乎在应和着什么。

午休铃声一响，我们便直奔学校图书馆。这是市内藏书颇丰的市立图书馆附设在学校的分馆，古籍区虽然不大，但收藏了一些地方志和影印的古代文献。

一走进古籍区，那股熟悉的气味便扑面而来。

比昨天在树林里闻到的更浓郁，更清晰。陈年纸张特有的微酸气息，混合着墨香、糨糊，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像是檀木或别的什么古老木材的味道。这里的空气仿佛都比外面厚重几分，时间流速都慢了下来。

我的心跳莫名加快了一些。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吸引的感觉。仿佛这里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呼唤。

清光和安定也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交换了一个眼神，更加警惕地跟在我左右。

古籍区人很少，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在查阅资料。高大的书架排列森然，光线从高处的窗户斜射下来，照亮空气中缓缓飞舞的尘埃。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最里面的一排书架吸引。那里光线更暗，书架也更古老，标签上写着“地方史志·战国·关东地区”。

我朝那里走去。清光和安定立刻跟上，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

就在我伸手想抽出一本《相模国刀工录》的影印本时，一个温和清润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抱歉，同学。这本书的装订比较脆弱，翻阅时请务必小心，最好使用那边的阅览架，并且请不要折叠书页。”

我回过头。

一位穿着浅灰色针织开衫和米色长裤的年轻男性站在不远处。他身材修长，气质沉静，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瞳仁是清透的、如同初春新叶般的淡绿色。头发是柔和的藤紫色，柔软地搭在额前。看起来像是大学刚毕业来这里兼职的管理员，或者一位特别年轻的学者。

他手里正拿着一块软布，仔细擦拭着另一本书的封皮，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啊，好的，谢谢提醒。”我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取下那本书。

他似乎微微笑了一下，目光不经意般掠过我的脸，然后落在了我身后的清光和安定身上。他的眼神在清光那缕红挑染上停留了半秒，又在安定平静的脸上停顿了一下，淡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光，快得像是错觉。

“三位同学对战国刀剑很感兴趣？”他语气随意地问，继续着手上的擦拭工作。

“是、是的！”清光抢先回答，声音有点紧，“历史课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