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一双紧实的臂膀忽而将她抱住,力道很紧,她又猝不及防,整个人便跌在他的身上。
她惊呼了一声,随即便觉他将自己压入了他的怀里,严丝合缝,他的脸埋入了她的颈窝。颈上的肌肤最是敏感,很快她就感到了他面颊的凉意,那是失血之后未痊愈的缘故。
可没过一会儿,凉意褪去,取而代之的竟是滚烫的湿意,一滴一滴地落在她脖颈上,又蜿蜒而下,浸湿她的衣领,还往更深处流去。
他是哭了吗?
怎么回事?
司韶怔了怔,欲要将他推开的手忽然顿了顿,轻声道:“九师兄……怎么了?身上是不是太痛了?伤口是不是在流血?我这里还有回元丹,我拿给你?”
她絮絮温柔的声音不断传出,可他一直没有回应,将脸贴在她的颈窝,泪水似乎不绝,顺着她修长的脖颈缓缓流下。
他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吗?
竟会这样流泪?
难道是想起自己死去的母亲了?
司韶知道,人只有在自己重伤濒死,才会想起许多自己这辈子的遗憾事。傅希年此番也是遭了重罪,旧伤叠新伤,她将他拖上岸的时候,他的身体已是冷硬,呼吸轻得都快没了。
年幼之时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应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之事。
一回想起来,必然会极伤心。
司韶犹豫了一下,伸出自己的双臂,将紧贴自己的身体缓缓回抱住,一时也不出言打搅他。
过了许久,贴在脖颈处的脸颊终于慢慢地移开,却是没有离开,沿着轮廓一点点往上,轻轻蹭着,将一张湿漉漉的脸复又贴在了她的面颊上。
以一点克制的力道压在她脸上,那潮湿的泪水便也染湿了她的面颊。
愣怔间,轻轻挨蹭的脸终于离开了她。
司韶怔怔抬眸,就见他一双眸子被泪水洗涤过,竟是清澈又深邃,他的眼睫毛湿漉漉的,黏在一块儿,竟是从未见过的模样。
此时,他又像方才那样望着她,只不过好像经过一场情绪宣泄,平复了许多。
她还好好地在他面前。
活生生的。
没有只身落入深不见底的悬崖,没有当着他的面灰飞烟灭。
他将她护住了。
转而却生起了一种后怕,若是一切来不及,她是不是从此就消失在他面前了?死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