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心累,这人怎么脑子一根筋成这样?
她明里暗里就差直接说你男人有鬼了,偏偏她就跟听不懂似的,脑子不转半点弯。
杏娘在一旁憋笑,这是个比她还直溜的棒槌,如她三嫂这般八面玲珑,能说会道的人都能哑口无言,月娘的神经不是一般的粗。
见吴氏递过来一个求助的眼神,杏娘咳嗽一声说:“月娘,丛其哥又不打叶子牌,三嫂说他早早就回家了。
偏偏你又说没看见他,那他去哪里了?这大冷天的可别心盲眼瞎走错了房门,叫人抓到了小心一顿好打。”
“这我哪知道?”月娘低头拔手上的倒刺,毫不在意道。
天冷皮肤干燥,指头上长满细细的倒签刺,若不趁早拔掉,等过几天长长根部变红,又疼又痒,还不能碰东西。尤其是衣物料子、棉被之类的,挨着了像拿针刮着疼。
“他要是被人打一顿才好呢,谁叫他腿长爱跑路,一天天的把家里当了饭铺子,碗一丢就不见了人影,也不知道怎么这么爱出去撒野?
我巴不得他哪天夜里看不见路摔个大马趴,腿摔瘸了正好,省得忘了回家的路。”
杏娘张了张嘴,她也词穷了,回了吴氏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木头人不开窍,她也无能为力。
第一回合,吴氏对丛其,吴氏败,丛其胜。
吴氏虽说败了,可她怎会是轻言放弃的人,又想出来一个法子。
吃过晚饭,杏娘约月娘去小茶馆侃大山,天还没黑呢她就过来了,可月娘做事慢悠悠不说,还格外爱干净。
杏娘帮着把她家碗筷都洗好了,她还拿着片抹布这里擦擦那里擦擦没个完。
“我的好嫂子哟,这乌漆嘛黑的你到底在擦什么,看又看不见,明天早上再弄也是一样的。”
月娘不同意:“躲一天懒天天都不想做了,要是不擦干净,我夜里睡觉都不踏实。你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了,实在不行你自个过去喝茶吧。我晚上不爱凑热闹,这会子就想睡觉了……”
“没事没事,你接着擦吧,我不着急,咱俩一起过去,我一个人去也没意思。”杏娘慌忙打断她,正主儿不去,她一个唱配角的跑过去做什么。
等月娘收拾好心满意足停了手时,外面已是漆黑一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家家户户闭门安歇。
“我就说吧,这么晚了外面哪里有人,大伙都窝在被子里睡大觉呢,只有我陪着你瞎胡闹……”
杏娘不理月娘的抱怨,挽了她的胳膊闷头往西边走,离着胡家两三户时,她隐约听到说话声。心下一跳,杏娘迟疑地停下脚步,被月娘带着木然往前走。
越来越近了,说话声越发清晰,能清楚的听到男女调笑声。
杏娘的心脏砰砰狂跳,手脚发软,晕头转向不知今夕何夕,也无暇分辨到底是不是丛其的声音。
月娘似乎也听到了动静,好奇地望过去:“这是谁家,大晚上的怎么这么热闹?”
杏娘猛地一顿,扯了她的胳膊转过身往回跑,“哎哟,我肚子好疼,怕是晚上吃坏了肚子……不行了,快快,我肚子好疼。嫂子,咱们今天不去了,我要回家上茅房。”
月娘一头雾水被她拽着狂奔:“啊……不去了?你晚上吃什么了肚子这么疼?我早说不该去吃这劳什子的茶,看看,这不就应验了。你还好吧,要不要紧……”
杏娘一把推开自家大门,身后月娘的声音还在继续:“……要是上了茅房肚子还疼,你就拿热巾子敷肚脐眼,敷一会儿就不疼了。”
“知道了,嫂子,你先回去吧,我不跟你说了,我肚子真的好疼。”杏娘一把关上大门,背靠着门栓喘气如牛,心跳如擂鼓。
好家伙,她的亲娘哩!这事儿闹的,比她自个偷情被抓奸在床还刺激。
她怎么这么倒霉,掺和这些烂事,杏娘想了一回,仍是分不清方才听见的男人说话声是不是丛其。可有了吴氏铺陈在先,即便那人不是丛其,她也不敢上去赌一把。
杏娘自嘲一笑,她还没有做好面对撞破奸情,打得头破血流,缺胳膊断腿的大场面。
隔天早早吃过晚饭,杏娘匆忙跑来月娘家,结果来得太早,丛其全家老少才将将端起碗筷,全都诧异地望着她。
月娘更是纳闷:“你怎地这么早就过来了,你家吃饭可够早的。”
杏娘僵硬地扯动嘴角,她也不想这么丢人现眼,可吴氏给她下了死命令,今天晚上必须把月娘带过去喝茶,她有什么法子!
杏娘尴尬地打了个哈哈,眼角瞟到丛其,心里一动:“月娘,你今天可得麻利点,咱们早点过去小茶馆。
我三嫂说给咱俩留了好茶叶,我还没吃过她家的茶呢。丛其哥,你见天往我三嫂家跑,想必喝了不少茶吧,味道如何,是不是真像她说的那样好喝?”
丛其夹菜的手一顿,若无其事道:“我觉着还行……其实我喝的也不多,几搓茶叶倒是不贵,我也尝不出个好坏,何必白费银子。”
“那敢情好,月娘,咱俩今天动作快点,早点过去,咱们也去尝尝鲜。我三嫂说她请客,不喝白不喝,还抱怨我们怎么不去她家窜门子,给她家添点人气。”
既然把话说开了,杏娘不打算在这边干等,她家孩子昨晚就没洗漱,今天再不洗该发臭了。
杏娘就不信了,她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直白明了,丛其纵是吃了熊胆,也没胆子去幽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