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酒并不足以让周昭喝醉,她拢着斗篷,无端想起渡舟那只玄色大氅的暖来。
“祝大人!”高忠贤的声音被呼啸着的寒风裹去一半儿,他揣着暖炉小跑过来,大声道,“大人怎么跑这儿来了,让咱家好找哇。”
高忠贤指了个小太监为周昭撑伞,又抿嘴笑着说道:“大人喝了不少酒,还认得回去的路吗?”
周昭抬眼看他,问道:“回哪儿的路?”
“哟!大人醉得不轻呐。”高忠贤被周昭这么抬眼一瞟,险些乱了方寸,定了定神,招呼着一顶软轿上来前,绝口不提来时预备的四驾马车,亲自挑了轿帘,“大人,请吧。”
周昭弯腰进去,软轿虽然暖和,到底摇来晃去,晃得周昭胃里冰一阵儿热一阵儿。正想喊停,软轿却先不动了,高忠贤的声音透进来:“大人,到了。”
周昭下了轿,心中了然,这是把她又带到另一处大殿来了。
她跟着高忠贤进殿,走到灯火明暗处,高忠贤毕恭毕敬道:“人带来了。”
屏风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下去罢。”
高忠贤走后,殿门吱呀一声合拢。赵允城自屏风后走出来,哪里有半点不胜酒力的模样。
周昭进宫前便料到皇帝要见她,因此并不意外,却有些后悔喝多了酒,当下头痛得很。她规规矩矩跪地行礼道:“圣上召见小民,不知所为何事?”
许久等不到回答,周昭略抬眼眸,见赵允城眼中噙笑,那笑意跟寻常不同,让人瞧着不大舒服。
“朕。。。。。。”赵允城双手背在身后,故弄玄虚道,“福气不浅呐。”他往前走了两步,弯下腰看着周昭,“连周朝的皇帝都对朕下跪。”
这话仿佛晴天霹雳,周昭酒醒大半,猛地抬起头,赵允城继续微笑着说:“朕说得对吗?安平帝。”
胃里愈发难受,周昭低垂眼帘,平静道:“圣上,我听不懂您的意思。”
“周昭,你的骨气也被狗吃了吗?!”
殿内传来一声兴奋的叫喊,一个黑影协风而来,来人尚未看清脸,便抬起一脚气势汹汹朝着周昭心口而去。周昭下意识避开,反手抓住那条腿猛地向后一摔,藏在袖中的匕首已经抵在皮肉上。
“我操了!”那张被周昭按在地上,丑得不能再丑的烂脸骂道,“周昭你他妈再动我一下试试?”
“梁王?”周昭将匕首又往前送了送,忍不住挑眉问道,“你这颗人头,不是在无相城当守卫吗?”
这确实是梁王。
那日被渡舟踢进墙里烂了脸,今时今日还没恢复,因此一直记恨着。
但头还是那颗头,身子却是不知从哪找来的死人尸体,拼凑在一起十分滑稽可笑。
梁王当年也算是周昭劲敌,可惜今时不同往日,被周昭一招制敌动弹不得。
赵允城站在一旁看热闹,抚掌笑道:“果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梁王扭着脖子骂道:“黄口小儿!还不让周昭这疯女人放开!”
赵允城悠悠道:“明鸢殿下,有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