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昼语气带着循循善诱:“换种方式喝这杯酒如何?”
“嗯?”平日里过分清澈的眼睛像是起了一层薄雾。
下一瞬,清瘦的身体狠狠颤栗了一下。容倦颈侧一片冰凉,肩窝充当着最完美的器皿,酒水潋滟。
屋内一时如火伞高张,汗湿衣衫,极端暑热。
其他屋子里,同一片夜色下,有人还在夜凉如水。
北阳王正连夜写信,赵靖渊站在旁边为他研墨,“父亲,大夫不让熬夜,何事要放到现在?”
北阳王并未回答,断断续续提笔,终写下一封长信。
内容大致是陛下已经和谢晏昼在北地成婚,请御史务必在陛下归京时,再三规劝。
“去,连夜派人送这封……咳咳,送信入京。”
赵靖渊大致浏览了一遍信件内容,失笑摇头:“您这是阳谋。”
北阳王喝完下人递来的药:“算是我这当外祖的,为外孙最后做的一件事。”-
几日后,京城。
御史在看到天子和将军异地大婚时,险些昏了过去。
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啊!
宫中早有风声,大家都知道这二人关系难以言说,整个御史台都曾上书提醒过,谁料陛下居然直接就把婚给成了。
此刻李御史忽然觉得,他们一直藏着掖着也未尝不可。
为什么非要公开呢?
脑海中闪过无数劝阻之言,御史甚至想好了,待陛下归京要如何在大殿输出,引经据典。
亢奋的情绪一直到阅信完毕,李御史陡然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他命人叫来信使。
一番询问,得知北阳王不但参加了婚礼,还以高堂的身份接受新人敬茶,李御史当场气笑了。
千言万语,化为一句:“北阳王,竖子也!”
他用力一拍桌子,信使被吓了一大跳,再看对方的脸不知何时都青了。
“老而愈精,可真是给他精到了。”李御史又看了一遍信,骂骂咧咧。
什么身体不好,陛下性子烈不方便劝,明明病重时的纲常劝谏最为有效,信中却再三特意强调御史台诸位应尽的职责。
合着他阖家欢,让自己去死呗!
你怎么这么会做人呢?
信使看似是在为北阳王辩解,在旁补充说:“陛下欲发展北地,王爷也得为属地考虑一下,不好触怒天颜。”
闻言李御史越想越气,将信纸团起,直接扔去墙角:“谁爱劝谁劝去。”
他的九族才不要着北阳王的道——
望七日,此行北地风光浏览过了,还完成了件人生大事,容倦准备踏上回宫的旅程。
临走前,他和北阳王已私下商讨一番,决定将北地定为第二个学堂和报纸试点,期间特别强调后一项:“报纸一事意义重大。”
容倦谈及利用报纸,可以打破一些信息壁垒,对学堂开展也很便利。当下民众对新事物接受能力一般,只有依靠北阳王在当地的影响力才能快速推进。
原本参加完晚辈婚礼,各方面心愿已了的北阳王,被他说的都不敢咽气了。
北阳王颔首,表示让容倦放心,随后望向一旁的谢晏昼,用状若玩笑般的语气说道:“本来还想若你小子敢心意不坚,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大婚过后,谢晏昼气质都明朗了些许,近日对谁都短暂存着两分笑意。
“我心匪石。”只四个字,他已道明态度。
其余人目睹北阳王那略带威胁的交流,皆是忍俊不禁。
唯礐渊子迈步上前,留下一些调理身子的珍贵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