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站在洗漱台前,冷水扑过脸颊,稍稍驱散了连日积累的倦意。就在这时,搁在毛巾架的手机屏幕亮起,特殊的铃声让他眼神一凝。
是贝尔摩德。
他擦干手,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近耳畔。
那头传来的声音依旧带着那股慵懒又危险气息,内容却如预料之中,提醒他“安分守己”,不要因朗姆指派的任务,就妄想染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像我们这样的人。”她的声音隔着屏幕,听不出真切的情绪,唯有冰冷的话语,“就该烂在地狱里,永远别肖想能见到光。”
安室透没有立刻反驳。他望着镜中自己湿漉漉的金发和那双掩藏着太多秘密的紫灰色眼睛,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地近乎残忍。
“如果我们只配活在黑暗里……那你为什么,不把工藤新一变成江户川柯南的真相,上报给组织?”
电话那头骤然陷入死寂。
紧接着,传来一声清晰地、像是玻璃器皿碎裂的脆响。
安室透握着手机,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继续说了下去,语速平缓,却字字敲在要害,“你看,贝尔摩德,就连我们这种……本该在深渊里腐朽殆尽的人,心里也会偷偷藏进一点‘不该有’的念想,忍不住想去护住一缕微弱的光。”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却更清晰。
“本质上,我们是一路人。”
没有道别,通话突兀的结束,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安室透将手机扔回架子上,双手撑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抬眸,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那张属于“安室透”的,总是挂着爽朗笑容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片冷冰的疲惫和自嘲。
“是啊。”他对着镜子,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光这种东西本就不该奢望。”
那抹“光”,不仅仅是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生存的希望。
也是隔壁公寓里,那盏总为他留着的暖黄色的灯。是那六个孩子毫无保留的依赖与亲近。是她偶尔望过来时,眼中那份清澈的信任与关切。
那是他这无尽伪装与黑暗中,唯一能触碰到的,真实而温暖的“人间”。
是能让他短暂卸下“安室透”的笑脸与“波本”冰冷、仅仅做为认识hiro、认识他们的“降谷零”,喘一口气的方寸之地。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将方才那通电话带来的所有阴鹜与挣扎尽数压回眼底深处。用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他调整好呼吸与表情,走向隔壁。
推开门的瞬间,暖光与宁静扑面而来。
四个小男孩整整齐齐的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听到声响,齐刷刷地望过来。
茶几上放着五杯微微冒着热气的牛奶。
松田阵平率先开口,小大人似的汇报,“小清说她这几天精神太紧绷了,喝过牛奶就先带着娜塔莉和明美去侧卧睡了。”他指了指其中一杯明显满一些的杯子,“这杯是你的,zero。”
安室透心口原本因为那通电话而带来寒意
瞬间被这简单的细节融化成一片温软。他走过去,在孩子们中间坐下,伸手挨个揉了揉他们细软的发顶,然后端起那杯温热的牛奶,一饮而尽。
“我们也该睡了。”他放下杯子,声音是回到这里后独有的松弛与温和,“明天早上我来做海鲜粥,让她多睡一会。”
孩子们听话的点头,起身将自己的牛奶也一饮而尽。
这时,诸伏景光却没有动,他伸出手小手,轻轻握住安室透正准备收回的手。
小男孩仰着脸,蓝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清澈见底,映出安室透此刻柔软却依旧复杂的轮廓。
他小声的、带着一种孩童特有的直白与敏锐,“zero,你喜欢小清,对吗?”
安室透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景光的眼睛,看着其他三个孩子也停下动作,悄悄望过来的目光。
沉默在温暖的空气里蔓延了几秒。
然后,他轻轻反握住那只小手,力道温和,唇边浮起一抹极淡的、近乎苦涩地笑。
“至少现在……”他听见自己声音平静、却藏着只有自己才懂的沉重界限,“还不能。”
他看着孩子们的眼神,又补充一句,更像是一个承诺,说给他们听,也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