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们放心。我会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拼尽全力保护好她。”
尽管,她看上去总是那么坚定、强大、似乎并不太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夜更深了。孩子们陆续回到主卧,安室透为他们盖好被子,关了灯。
他在孩子们的身边躺下。黑暗中他们的呼吸声绵长而均匀。
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睛,不受控制的浮现在眼前。
望月莲。
她站在那里,本身就像一束不刺眼却足以穿透阴霾的光。是在无尽伪装的黑暗里,他唯一能够触碰到的、真实而笃定的温暖。
她知道他是降谷零,不是“安室透”,也不是“波本”。她守着这方小小的天地,默许他在这里短暂的卸下所有面具,仅仅做为降谷零的存在,做为与hiro他们相识于警校艳阳下的那个青年。
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也想要抓住这一瞬的光。
知道江户川柯南是工藤新一,那个名叫灰原哀的小女孩,就是琴酒和贝尔摩德一直想要抓住的雪莉。这件事,要多亏了身边这几位挚友,那也许是他们故意给他的提示,至少让他在独自前行的路上有足够的筹码与贝尔摩德斡旋。
也正因如此,他看穿了贝尔摩德那完美伪装下的裂痕。她隐瞒雪莉的真实身份,对工藤新一的手下留情,这一切都指向她深不可测的动机中,那一点与组织冰冷信条背道而驰的“不纯”。
手机震动,屏幕幽光在枕边亮起,闪烁的名字依旧是“贝尔摩德”。
安室透侧过脸,静静地看着那光亮起、熄灭、再亮起、再熄灭。仿佛在欣赏一场无声的较量。
第三次震动停止后,一条短信提示的图标跳了出来。
他伸出手指,划开屏幕。莹白的光映亮他半张脸,紫灰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简短的文字。
黑暗中,他的唇角极其缓慢的、一点点向上弯起,最终凝成一个冰冷而了然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洞悉本质后的嘲弄。
是啊。
渴望着不该属于自己的光,守着不该动容的软肋,在深渊的泥沼里一边沉沦一边挣扎。
本质上他们就是一路人。
与此同时,月见里凉太的书房。
他独自坐在宽大的书房主位。窗外的夜色如墨,仅有一盏低悬的台灯在桌面上投下一层光晕。
他斜靠在转椅里,白日里那副温文儒雅、略显疏离的学者模样早已褪去,此刻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阴翳、眸色森冷,是属于上位者的决断与毫不掩饰的锋利。
“家主。”黑暗中,一道清冽的男声响起,不见人影,唯有声音恭敬传来,“土门康辉近日言行,并未将你放在眼中。他常与常磐、千头二人私下会面,多有拉踩之举,只是尚未敢摆到明面上。”
“常磐荣策与千头顺司,”另一道略显低哑的声音接口,语气审慎,“似乎正在暗中调查望月小姐的背景与动向。是否需要我们出手处理?”
“不必。”月见里凉太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发出规律而压迫的轻响,“他们想查,便让他们查。望月警视那边自有其他人相护;
至于那些人的拉踩之举,让他们松懈些,认为我毫无竞争力,未尝不是好事。”
他顿了顿,敲击声戛然而止,“那三个人的底线,查的如何了?”
“与家主预料的一致。”手持平板的男人在阴影边缘上前半步,屏幕的冷光映亮他半张毫无表情的脸,“土门康辉的父亲,二十年前确有情人,且不止一位。即便在其子竞选的关键时期,他仍未断绝往来,近日更秘密会见了其中一位及其所育的子女。”
他滑动屏幕,继续汇报,“常磐荣策自身便不干净。除受伤可能沾有的人命外,其私生活亦颇为混乱,留下不少风流债。只是这些痕迹,均被其家族势力仔细抹平了。”
“至于千头顺司,”男人声音无波,“此人更为不堪,来者不拒,丑闻只多不少。与常磐家类似,所有五点都被严密遮掩。若非‘那边’提供了关键线索,我们恐怕也难以查到这些。”
听着下属条理清晰的陈述,月见里凉太的唇边笑意加深,那笑容里却无半分温度,只有洞悉一切的嘲弄,“如今土门康辉风头正盛,便让他再得意些。至于最终会迎来何种结局……与我们何干。”
“是,家主。”两道声音齐应,“属下会继续密切关注。”
“退下吧。”
书房重归寂静,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幻觉。月见里凉太静坐片刻,伸手将桌面一个倒扣的相框轻轻翻了过来。
相框里是一张有些年岁的照片。光影朦胧,照片中央的女子面容在昏黄的光线下看不太真切,唯有一双眼睛依稀含着温柔的笑意。被她搂在怀中的小男孩仰着脸,眼神清澈,满是全然的依赖与喜悦。
月见里凉太抬起手,指尖极轻的抚过相框下玻璃下那张脸,冰冷的眸底,终于恢复了白日里的温柔,只是那温柔里溢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