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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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语简单直白，没有任何华丽的修饰，却充满了孩童般的赤诚与全然的依赖。

提及早逝的皇后和中毒的太子，昭明帝的脸色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但那情绪很快被女儿这番毫无保留的、甚至带着幼稚傻气的“保护”宣言所淹没。

巨大的愧疚感如同潮水般将他吞噬——他方才竟还在怀疑这份以命相护的真心！

“父皇知道……父皇都知道……”他的声音哽了一下，伸出手，极为轻柔地拂去女儿额角的汗与泪，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柔软与痛惜。

“父皇的曦儿最孝顺，是父皇没保护好你。你放心，父皇以后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分毫！父皇会保护好你，一定！”

沈言曦敏锐地捕捉到了皇帝态度那细微的软化与愧疚的加深。

她趁势追击，将那份恐惧与依赖演绎到极致，泪水涟涟，像一只受惊后终于找到庇护所的小兽：“父皇……女儿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女儿只有父皇了，父皇不要离开曦儿……”

“别怕，别怕，父皇在，父皇一直在这里陪着你。”昭明帝柔声安抚，心中那片因权力斗争而冰封的角落，似乎被这滚烫的亲情泪水融化了一角。

但帝王的思维永远不会停止运转。

看着女儿凄惨的模样，想到如今朝堂局势——太子一党被他亲手打压得七零八落，二皇子及其母妃贵妃一系势力却因此坐大，这绝非他愿看到的平衡。

一个念头迅速闪过。既能安抚重伤爱女，又能借此机会，牵制贵妃一系……

他看着女儿泪眼婆娑的模样，下了决心，语气带着一种补偿式的、不容拒绝的慈爱：“曦儿，你不是……一直对沐旸，有好感吗？等你伤好了，父皇就为你们赐婚好不好？”

沈言曦心头猛地一刺，比伤口更尖锐的疼痛猝然袭来。她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

父皇……他此刻的担忧是真的，他想给她最好的也是真的，他甚至记得她少女时期那点懵懂的心思。

可是，也正是这位疼爱她的父皇，一手导致了外祖家的惨剧，漠视了母后的自戕，纵容甚至推动了兄长的中毒……这份带着算计与补偿的“疼爱”，让她心如刀绞，却不得不接住。

一滴清泪，顺着她紧闭的眼角，无声滑落。

昭明帝只以为她是疼痛难忍，或是羞涩激动，心中怜爱更甚，连忙道：“等你伤养好了，父皇就下旨，为你和沐旸赐婚，风风光光地办一场婚礼。不，不用等伤好，”

他像是急于用最珍贵的东西来填补内心的亏欠和不安：“父皇现在就拟旨赐婚！你一定要好好养伤，为了父皇，也为了……你的婚事。”

这时，太医在门外小心翼翼禀报，拔箭所需的一切已准备妥当。

昭明帝一听，立刻收敛心神，女儿的安危终究是第一位的。

他最后握了握女儿冰凉的手，郑重承诺：“曦儿，你先安心治伤，父皇这就去拟旨。等你伤愈，父皇亲自为你们主婚！”

沈言曦缓缓睁开眼，脸上泪痕未干，眼神虚弱却努力凝聚，看向皇帝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与依赖，她气若游丝，却清晰地说道：“儿臣……谢父皇恩典。”

这一声谢，带着重伤的孱弱，带着“得偿所愿”的感激，也藏着一丝无人能察的、沉入心底的冰冷与决绝。

“CUT！”冯森导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但随即被更严苛的专业审视取代。

监视器里的画面情感浓度极高，洛子卿与郑国华之间的眼神交锋、情绪流转堪称教科书级别，片场工作人员都还沉浸在那种沉重的戏剧氛围里。

然而，冯森是个出了名的完美主义者。

他反复回看了几个关键镜头，眉头微微蹙起。他起身，走向正由化妆师小心翼翼补妆、还原“重伤”惨淡面容的洛子卿。

“子卿，”冯导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带着一贯的精准分析，“刚才这条整体非常好，情绪饱满，爆发力强。但是，有一个细节可以做得更极致。”

洛子卿立刻收敛心神，专注地看向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