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说。”我试图省略姚渊总结的那句“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情敌”,“当时我还觉得你不会被牵扯进那么深。”
吴潍放下手,转而抱着胸问我:“所以,你觉得算我自找的?”
“话不能这么说。”我腾不出手扶额,只能偏偏头,耸肩,“只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摇晃着头,眉眼低下去,不再看着我,给我让出进身的空间。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些属于我所知的“吴潍”部分越发模糊了。
“没什么。组织都是自愿加入的,如果我要去劝什么人退出,只能自己去。”她替我关上门,“我还以为是用LEA洗脑呢。”
我进门把一叠文件放在茶几上:“都能人格替换了,有什么做不到的?”
“我还是不怎么信。”吴潍对我这么说着,“你说的‘假’纪殊珩确实是出现了,但是纪殊珩本人的说法不是姐妹,而是什么疯狂的跟踪狂。”
跟踪狂?我莫名想起刚刚那个装着姚渊人格的载体,他同样用过那种眼神看过我,尽管之后还是道歉了。
“等等,”我放下理到一半的一叠档案,抬头看她,“所以我刚刚在车里的那段话你也没信?”
吴潍移开了视线,非常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眼见为实嘛。毕竟还有说辐射区有‘行走的尸体’之类的说法,怎么听都像是都市怪谈。”
提醒我了,这确实是非常难以说明的事情。我所见的事情光是清晰明确地记录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用嘴解说更是没个尽头。
“你会见到的。”我重新整理起档案,“实在不行你就理解成精神分裂得了,症状上反正差不多,就不知道病理上一不一样了。”
吴潍不知道从哪翻出来根软管药膏,拍在我面前。我不明所以,拿着的纸张只能停在半空中,抬头去看她。
“祛疤膏,管理局出的,很贵。”她的语气很严肃,伸手指向我,“不要浪费。”
眨眨眼,我非常恳切地点头,才能目送吴潍拐进浴室去。
那根银白的金属软管不是全新的,末尾有一些使用痕迹,但日期是最近的。
我顺手把它扫到一边,心想着睡前再说。手边的一叠纸时间跨度得有十几年,按照时间顺序从头简单理了一遍。
最早的,就是十年前我提交的“人类异常信仰案件调查报告”报告复印件。是在余殷数字留下的坐标处找到的,根据叶琦在组织档案里的信息,疑似是她私下拿走的。
不过上面被刻意涂抹的关键词,不知道是管理局对原件进行的修改,还是叶琦觉得现在的组织不应该知道这部分而单独涂改的。
我把这一份放在最左边。抬头看了眼浴室,把先前叠放进工具包的管理局批复,放回报告文件的最后一页,恢复完整。
然后是,叶琦留下来的第一次人类异常信仰案件复印件、组织首领怀疑名单、一些关于组织教义的胡言乱语和余殷留下的一串数字,以及,四年前至今的叶琦组织档案。
这部分简直就是一团乱,时间线上也有部分重叠。每部分单独拎出来随便拼贴就是现实版蒙太奇,太悬疑小说了,真费神。
最后就是林执给出的“假纪殊珩”的尸检报告和其中RM成分版本比对报告。
我看着叶琦留下的“胡言乱语”出神,重新思考起来:这是叶琦中心的相关线索,一句话总结下来就是“走火入魔的调查”,远远称不上有多少理智。
暂时放下心头的“歧视”和不甘心,我顺手拿起下一份待整理的档案。
十四年前的姚瑎重伤伤情报告,事故是车祸。
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没让吴潍去找十四年的车祸事故记录,也还没问十四年前的药剂失窃案调查的怎么样了。
事情太多了,我真的记不住了。我长叹一声,把整理好的部分整体往右移,把这份伤情报告放到最左边,伸手去拿下一份。
姚渊一家的档案。我没翻开看第二眼,思考片刻,决定放在十年前报告的下方,作为“原型姚渊死亡”的标记。
吴潍临时背下来手写的CEC管理草案。我挪了挪位置,把这份草案放在叶琦档案之前,当做是3821年CEC疑似流出外界的标记。
还有两张密密麻麻有关松昼行3825年年初进出仓库的记录,最后一行备注会填写拿了什么。
我摸了一圈发现没有荧光笔,只好把表格先放在最右边待议。
把最后两张姚渊给的手绘组织地图放在第二排正中央,我坐直身体,俯视铺满茶几的一堆文件。
手绘?都3825年了,谁家地图还用手绘的?当然也不全是地图,更多的是安保相关。
即便如此,还是比不上姚渊当纪殊珩内鬼把组织系统权限扔给我来得精确。
为什么不这么做?要么是够用,要么是没必要。但是按照他的性格,手绘要是够用,那不如盯着我跟着我到处跑来得——
噢,这就是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