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郁惠去冈山。”
“你是认真的吗?”
“其实郁惠一直很烦恼,觉得跟公司合不来,所以想趁这个机会辞职,在冈山重新找工作。”
淳二的脑袋一片混乱,各种信息接二连三地涌来,他的思维跟不上。
“郁惠烦恼的事我之前都没听说过。”
“嗯,她一直在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
“你之前就知道了吗?”
“大致上知道。”
“那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呢?”
“因为……你也为了自己的事很辛苦啊……”
淳二发出急促的呼吸声。
“难得可以在好地方上班,不是很可惜吗?”
“那里对郁惠来说不是好地方。”
“那她要去冈山做什么?”
“所以才说去那边之后再考虑——”
“我不太认同这样仓促决定过去。郁惠本来就只在东京生活过,突然要去外地住是不是太欠考虑了?话说回来,那个男人也还没有正式的工作——”
“等等,你不要对我发脾气啦。”
淳二拿开电话,用力吐出紊乱的气息。他现在心乱如麻,女儿要辞职离开家,开始跟住在外地的男朋友同居。他实在太震惊了。
不,不是这样。他现在最不安的,是女儿的男友想当律师这件事。
淳二并没有因为这样就觉得讨厌,他绝没有这种想法,但内心为何无法保持平静呢?
最重要的是,淳二该如何面对那个男生,该以什么表情和他抗衡。无论是问他还是自己被问到工作上的事都令人难受。重点是,女儿的男友知道吗?知道交往对象的父亲曾经是律师,以及被解雇的理由吗——
不行。淳二完全没办法见那个男生,无论对方知不知道都一样。
“抱歉。他来打招呼时,还是要请你自己应对,可以吗?我不是不允许他们同居……”
“……嗯。”
“也帮我跟郁惠说声抱歉,我之后一定会好好跟他见个面。”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跟郁惠说。”
“真的很抱歉。”
“不会啦,你不要心情不好。郁惠也不是小孩子了,她会理解的。”
妻子最后以“再跟我联络啊,小心不要感冒了”结束了通话。
淳二就这样握着手机,一动也不动地坐在棉被上,仿佛在思考,却什么都无法想。
过了一会儿,淳二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他站起身。由于他是在狭窄的房间内开煤油暖炉,不勤快点为房间通风的话就会引起一氧化碳中毒。
淳二看向起雾的窗户,上头模模糊糊映着一个凄惨的男人,正以悲哀的眼神看着自己。
淳二抹了抹窗户后,男人的身影消失,露出外头的景色。细雪正缓慢、不间断地从夜空中飘落。
淳二将窗户打开几厘米,仿佛雪女气息般冷冽的空气马上袭来。淳二站在窗前将自己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直到脸颊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