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手了。”
“杀人了。”
几日后,这件事般传遍天下。传得最猛的,不是他忍无可忍后的奋起反抗,而是:“陆子白杀了人,还在地神祠。”
一时间,陆家动荡,宗门震怒,天下议论。
风吹得越来越冷。
陆子白再也不是陆子白,而是死囚。
往后的日子里,陆子白一秒钟都无法轻省。
他在黑夜里抄过书,在烙铁上走过路,在针尖上睡过觉。
没有人想要放过他。
陆子白知道,自己是杀了人的罪囚。可他不服。他不是故意的,他也没有真正下死手。那人只是该打而已,他不觉得自己可恨。
但在天下人眼中,这便是大不敬,是谋反,是该死。
更糟糕的是,他的每一道刑罚、每一滴眼泪,都会被人记录成册,笔迹工整,描图详尽,封皮用的是绸缎金边,装订得像是世家贵胄的行记。
这些册子,每隔三日便会送回陆府。
不仅送,还要祠司头头亲自呈上。
陆靖尘接下册子的手一开始是抖的。他默默翻看,没有说一句话。
那些册子他不舍得扔,也不敢烧,全都一一收起,锁进书柜。
米莲华本不敢看,可某种心理的驱使下,她还是每天都来到书柜前,打开锁,一字一字地看着陆子白受刑的过程。
······
“这就是明晃晃的羞辱!”正厅里,陆子盈终于忍不住,重重拍案,声音震动了整个宅子。
“他们不杀他,是怕真相大白。”
“他们这么做,是要他一点点死。”
陆子安轻轻转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要怎么才能把小弟救出来···”
······
二月底的风已经转暖,可在地神祠外那片阴湿的田地边,陆子白依旧冻得嘴唇发紫。
他被捆在犁架上,整个人像块破布一样趴在地头,双膝早已肿得变形,。
他身后的祠司穿着全套护具,手持牛鞭,一边吆喝,一边发狠。
“这小子真他娘的能跪!三天了,死也不动!”
旁边另一个人笑道:“等着吧,再跪几天他就该晕了。”
陆子白耳朵一动,听见了,可他没有力气回应。
他早已口干舌燥,连咒骂的声音都挤不出来。他只是把头埋得更低,死死地咬着牙,不让那些人看见他哭。
他知道,这不是刑罚,这就是羞辱,是明晃晃地折磨他、摧毁他的最后一口气。
可他不认输。
他活着,就是要咬着牙活着。
那天夜里,月色沉沉,风刮得鬼哭狼嚎,祠堂里突然传出一阵鬼哭狼嚎:“地神祠···地神祠遭贼了!!!”
几名祠司先是一愣,随后炸了锅似的扔下鞭子,拔腿往祠堂方向冲去。
陆子白缓缓抬起头,挣扎着想动,却浑身酸痛、四肢麻木。
他只能静静地趴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远处灯火骤亮,人影奔涌。
——地神祠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