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神祠此次遭的贼,明显比过往任何一次都难缠。
战局已僵持了半个时辰,祠堂内外火光混乱、叫喊声此起彼伏,没人顾得上田地边那只被绑得像牲口一样的陆子白。
陆子白已经冻得神志模糊,却强撑着从泥地里抬起手,艰难解开早已磨得只剩几缕的破麻绳。
他跪了三天,膝盖早已红肿变形。他一动,就疼得眼前发黑,可他依旧咬牙往角落蹭着,爬着,像头垂死挣扎的野狗。他怕闯入祠中的贼将自己千刀万剐,实在是得不偿失。
一名祠司惊觉有人逃跑,立刻贴出黄符,瞬间将陆子白定在原地。陆子白动弹不得,甚至连站直都做不到,身体像块破布被符光拖拽着,硬生生拽回了祠堂,带到了贼人的面前。
而祠堂之中,正巧—两名身披黑衣的蒙面贼人提着大袋银两和各类古董法器,正往外逃。
“哟,恁在这儿啊!”一个贼眼尖,一眼看见陆子白便开口道。
陆子白心里一凛,慌得全身发冷。他试图挣扎,可符文钉死了四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贼抡着三节棍走进,把他勒着拖走。
“莫动!”另一贼厉声一喝,一把满是灵气的匕首架上旁边一名祠司的脖子。“再动一人,我杀一个!”
两个贼一手拎人质当挡箭牌,一手提钱袋法器,往后门冲去。
这一刻,陆子白心中一阵绝望:自己从头到尾不过是个棋子,逃都逃不了,还要被当人质卖命。
两名贼人刚一踏出祠堂,便身形一跃,躲至树后。树梢灵光一闪,空间波随之扩散。
陆子白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忽然轻飘,下一瞬,他已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他出现在一处林间小径上,脚下是厚厚落叶,耳边却传来低沉的风声。他抬头一看:右边,一名高大的蒙面贼人戴着雨笠,脸上覆着黑纱,站在树影中沉默不语。尽管遮得严实,可那高挑的身形、下颌线的弧度……陆子白却莫名生出一丝熟悉感。
心底的慌张稍微缓了几分。
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北关城。
“等会再跑。”高个贼人忽然开口。
他转身,一掌劈在那小祠司颈侧,将人拍得彻底昏死。随即,他将那祠司和一袋赃物随手丢在地上,像丢破麻袋一般。
果然,还没等陆子白多问什么,远处便传来呼啸破空声——两支羽箭飞至,钉在不远处的树干上,木屑飞溅。
接着,是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你们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一个熟悉的声音隔着林间风声传来。
是牧野。
牧野手腕一转,骨朵锤砸出,带着破空之声,直奔贼人面门!
那高个贼人不闪不避,直到最后一刻才身形一晃,堪堪避开锋芒,雨笠被掀歪,露出一截侧脸,却仍被遮得模糊。
“抢劫地神祠,还劫人质?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是要杀头的?难不成钱比命还重要?”牧野在马上冷声喝道。
贼人沉默无言,只是脚步一错,身影如影随形,再度扑向牧野。
骨朵锤与小刀交错,一时间,火星四溅,山林中响起沉沉回响。牧野手持骨朵,招招狠辣,却又每一击都未致命,像是在留手。贼人身法灵动,如风中柳絮,不断穿梭躲闪。
一次破绽中,牧野瞄准方向,力贯臂膀,将骨朵锤掷出,一道完美弧线撕裂长空,精准击向贼人胸口。
砰!
那人的身形被打偏半寸。骨朵锤在空中划过一圈,又重新飞回牧野手中。
陆子白此时被女贼紧紧拽在身后,睁大眼睛,几乎连呼吸都屏住了。他早已心中有数,却又不敢确认。
可没多久,战局生变。
贼人忽然收起小刀,甩手一带,绳镖破空而出,闪着寒光,笔直刺向牧野胸口!
牧野不闪不避,只冷冷抬起锤柄,轻轻一挡,将镖头的方向偏开半寸,任由锋刃划破自己的手臂,血花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