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要这样?”牧野沉声问,“你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搭上?”
贼人点头。
“你忘了吗?你忘了你那六天是怎么过的吗?!”牧野咬牙低吼,“地神祠的刑罚,可是你家的数倍!”
“无妨。”贼人淡淡道,语气如一汪死水。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牧野看了眼陆子白,眼神复杂,“你到底……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
牧野沉默半晌,最终低声道:“敬你是条汉子,有情有义。我也不再拦你。”
他随手拾起地上的祠司与赃物,轻捂着伤口,调转马头:“好自为之……”
蹄声渐远,夜林寂静。
陆子白终于颤抖着抬起头,看向那熟悉的身影。
他眼前一阵恍惚,心中涌上一句问话:“你为什么?……这,真的值得吗?”
······
“遐哥儿,我们走”
······
中都城内,滕府,一处安静的小院中,两道灵光悄然落下,夜色随即归于寂静。
高个贼人摘下雨笠,又将面纱一并卸去,那张熟悉的脸终于在灯光下显露出来。
陆子白仰头望着他,一瞬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滕淇,你……”
话未说完,他终是没忍住,眼泪砸下来,自己一头倒进对方怀里。
他晕过去了,但没晕多久。
滕九皋身边的女生用蹩脚的普通话告诉他:“恁也就庸嘞不到一刻钟”
屋内灯火温暖,布置温馨,一旁火炉滋滋响着,药香弥漫。陆子白躺在软榻上,伤口裹了厚厚的药布。滕九皋正跪坐在床边,神情专注,一点点替他擦拭伤口,手法极轻,像生怕碰疼了他。
火炉边,一位滕家女弟子正在煎药,模样青涩。
滕九皋终于开口,声音低低的:“很疼吧……”
陆子白摇头,嘴硬得一如既往:“不疼。”
滕九皋眉头一皱,轻轻“啧”了一声:“你能不能别老嘴硬?”
“我不觉得疼。”
滕九皋叹了口气,从一旁拿起碗,将汤药搅匀,舀了一勺递到陆子白嘴边:“张嘴。”
陆子白盯着他看了两秒,终于慢慢张口。
汤匙轻轻推进嘴里,一股浓烈的苦味在嘴里蔓延。
“我这儿有糖,要不要兑些?”
陆子白摇摇头。
“好,那便忍着,把它喝完。”
滕九皋一匙一匙地喂,陆子白一口一口地喝。苦得皱眉,却一句怨言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