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小说

第 20 章（第1页）

夜色如墨，北大营官道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寂静。

孟达依然穿着宴上那一身戎装，勒马急停在营门前，随手把缰绳抛给守卫，大步入内。

“这帮兔崽子，都给老子滚出来！”他一路疾行，竟未见到巡防队伍，可见兵士之懈怠！

孟达直冲营区大帐抓人，还未待走近，远远就听到帐内传来喧闹声。

一股浓烈酒气扑面而来，他顿时怒上心头，猛掀帐帘入内就骂：“军规都喂狗了？竟敢在营中私饮，真当天江能一直挡着赤炎人？！”

将迎上来的小兵狠狠推至一旁，孟达大步走向喧闹最甚的那几人。

只见帐内地上铺着草席，几个大汉围坐一圈，中间摆着几坛劣酒，正喝得面红耳赤，划拳声震得帐篷都微微发颤。

孟达连夜赶回中军大营，就是担心这些人惹事。自北大营残部退守天江，整支部队就失了士气，彻底颓了下去，往日镇守北境的威风荡然无存，浑噩度日。

天昼主力军，原本为东、南、西、北四大营。北大营镇守北境，曾是天昼最强兵力，将士个个身经百战，却没料到被赤炎大军打得落花流水，一路溃败，连统帅上将军都战死沙场。

残部仓皇溃逃至天江以南，暂由汾城太守武德顺管辖，更是没了主心骨。

“明日，太守会带着六皇子和李司南将军过来巡查！”孟达一脚踹翻酒坛，酒水洒了一地，“不想死的就都给我把皮绷紧了！谁敢再这般懈怠，休怪我军法处置！”

说罢，他一把抢过一名大汉手中的酒坛，狠狠掷在地上，嘭的一声摔个粉碎，酒水混着陶片四溅。

“李司南？”被抢了酒坛的大汉醉醺醺的，浑身酒气，闻言却猛地一个激灵，眼神清明了几分，撑着地面站起身，“是南大营那个李司南？”

“除了他还有谁！”孟达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敬重，“李司南当年凭一己之力镇守南海三载，杀得倭寇不敢越界半步，造福一方生民，是何等功绩！”

帐内众人闻言，皆面露惊色，酒意醒了大半。李司南的威名，他们这些军人自然听过，只是没想到这位传奇名将竟会来接管他们这支残军。

那被抢酒坛的大汉名叫赵强，原是北大营的左骑校尉，作战勇猛，就是性子粗直，败退后才渐渐颓靡。他搓了搓手，有些局促地问道：“孟大人，李将军来……是要接管咱们北大营？”

“正是。”孟达走到赵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赵强，你小子当年在北境，敢单枪匹马提刀冲阵，可不是如今这副懦夫模样。”

赵强脸上一红，低下头不敢吭声。

孟达环顾帐内众人，声音放缓了几分：“咱们北大营虽败了，但骨头不能软！明日李将军和皇子殿下过来，是咱们的机会！”

他重新看向赵强，眼神锐利：“你小子明日把队伍整肃好，多带些弟兄们在营中操练，让李将军看看，咱们北大营还有能打的兵！别让人家觉得，咱们就是一群只会喝酒的废物！”

赵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中重新燃起几分斗志，用力点头：“末将明白！明日定让弟兄们拿出当年的精气神，绝不给北大营丢脸！”

孟达满意地点点头：“李将军治军严明，只要咱们好好表现，说不定就能重振北大营，夺回北境失地！”

说到这，他话语一顿，咬着牙又补了一句：“到时候，咱们也能对得起战死的弟兄们，还有……江城三十万那无辜子民。”

帐内众人闻言，皆露出动容之色，亦有人忍不住低泣出声。江城焚城的真相，只有少数人知，北大营被世人唾骂抗敌不力，此事是北大营众将士心中的一根刺，犹如烂疮腐骨，非挖肉剔骨不能解。

“都别愣着了！”孟达高声吩咐，“即刻整肃营帐，清点人数，明日天不亮就集合操练！谁敢偷懒，军法无情！”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终于有了几分军人的模样。赵强更是率先冲出帐篷，去召集自己手下的弟兄，帐内的喧闹彻底被整理军营的忙碌取代。

孟达望着众人忙碌的身影，眉头微微舒展。他只盼明日能借李司南到来的机会，彻底扭转这支部队的颓势，也能让那位突然出现的六皇子，看看北大营并非无可救药。

……

次日，武德顺领着一行人入营视察。

汐珠还是头一回踏入军营。身为女子，即便贵为公主，也需避嫌这满是男子的武备之地。

她骑着昭月，跟在队伍后侧，一双清亮眼眸好奇地左右张望，刚入营门，便被将士们震天的呼喝声震住，不自觉地瞪大了眼。

那赵强果真心思活络，一大早便拉着全营弟兄操练。只见一群赤膊大汉袒露着古铜色臂膀，肌肉虬结如磐石，手中长戟劈刺扫挑，虎虎生风。铁甲碰撞之声铿锵作响，汗液顺着背脊肌肉的沟壑滚落，砸在尘土里溅起细沙，满是悍勇阳刚之气。

汐珠看得目不转睛，眼露真切欣赏。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鲜活力道，比宫廷里的骑射演练更具血性。

“好看吗？”炎烬忽然探过身，温热气息拂过她耳畔，声音低沉带笑。

汐珠瞬时闹了个大红脸，耳尖都泛着热，她嗔怪地瞪了炎烬一眼，连忙垂下眼帘，不敢再直视那些操练的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