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羽鸿摇头失笑,或许真是这样吧,初入江湖之时,挫败拓落总是难忍,和他二人呆在一起时,即便深陷险境,想到自己并非独自一人,心中便有了莫大的安慰,亦有了面对的勇气。
练羽鸿的目光追逐着那抹纵马在前的身影,心头没来由涌上阵阵涩然滋味,冲动未到嘴边,转瞬已烟消云散。
他自言自语般低声道:“薛英,你……”
话未说完,马车顶棚忽而传来敲击之声——下雨了。
“啊!好多乌云!”乙殊大叫一声,“我就说早上天有红霞是要下雨,薛兄非说我不准,练兄你看啊!!”
穆雪英:“你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雨越下越大,山间行路实在危险,练羽鸿提议先进马车躲雨,待到雨停之后继续赶路。
乙殊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率先爬入车内,练羽鸿掀开车帘,朝穆雪英伸出一手。
马儿耷拉着耳朵,在骤雨中不安地摇晃着尾巴,穆雪英骑在马上,浑身已被雨水淋得湿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练羽鸿,眉头紧蹙,一言不发。
“我去前面看看!”穆雪英抛下一句话,随即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驾!”
练羽鸿:“薛英!!”
乙殊探出头来:“怎么回事!”
练羽鸿朝乙殊摆手,示意他坐好,自己则来到车前,催动马儿,冒着大雨艰难启程。
不多时,穆雪英疾奔回来,马蹄溅起水花,骤停之时险些打滑。
穆雪英猛力扯紧缰绳,朝前方一指,大喊道:“跟我走,前面有个山洞!”
练羽鸿被淋得睁不开眼,山雨瓢泼,穿林打叶声不绝于耳,他实则并未听清穆雪英的话,仍是用力点头,示意他带路。
穆雪英放缓马速,与他并肩同行,马车笨重,泥泞之地十分难走,穆雪英便下得马来,从后推车。
“不要下来!”穆雪英朝乙殊大喊,“让他向前走!别停!”
“走!!”乙殊挪到前面对练羽鸿道,“他说向前——”
转过坡道,脚下黄泥渐渐化为坚硬的山石,嶙峋的岩壁之间,终于见得一处洞穴。
乙殊下车,忙不迭地奔进洞中,练羽鸿解开缰套,先将马儿牵进洞中,又取出油布罩于车顶,做完这一切后,从头到脚如同水洗过般彻底湿透,进洞时浑身朝下不住滴水,狼狈不堪。
洞内空间颇大,容纳三人二马绰绰有余,那边乙殊已点上了火堆,热情地招呼道:“练兄快把衣服脱了,当心着凉!”
练羽鸿摇摇头,脱下外袍,折成三叠合股一拧,雨水哗啦洒在地上,马儿们猛然后退,俱被吓了一跳。
练羽鸿轻抚马头,低声安慰两句,马儿们颇有灵性,渐渐停止了躁动,练羽鸿随即展开外袍,帮马儿擦干身上的水珠。
“你看练兄,多贤惠啊是不是?”乙殊呵呵笑道。
穆雪英浑身是泥,脱下湿衣,闻言看了练羽鸿一眼,并未答话。
练羽鸿忙活完毕,走到火堆旁,这才动手脱衣,上身赤裸,只着一条长裤。
对面穆雪英也是同样的装束,手上仍戴着手套,其材质特殊,不惧火烧水浸,甚至可抵刀锋剑刃。
练羽鸿眉峰微蹙,只觉其行为十分反常,这种时候还戴着,与其说是掩盖秘密,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三人中唯有乙殊淋雨最少,只除去了潮湿的外袍,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一脸无忧无虑,只觉如同春游般,还挺好玩的。
“你们说得下到啥时候啊这雨?”乙殊道。
穆雪英答非所问:“绷带解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