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觉得奇怪,今日本是未事先说明就前来拜访,本就唐突,怎好再留下来用晚饭呢?
再说这靳淮生都帮她备好了马车的踏凳,本以为是预备送她归家去了。
虽说她爹十分看重靳淮生这个好苗子,两人如今叔侄相称,这靳淮生说到底还是外男,两人都未订人家成婚,她日后还很有可能会被当作和亲的人选……两家交好时,儿女走动也正常,但若是太过亲近,传出去也有损靳淮生的风评,闹大了说不定还会对他的仕途有影响……
她与靳淮生应当只是相识的旧友,只是合作关系,还没有亲近到可以不与父母知会便留在人家中用饭罢……樊持锦倒是不一样,她还小,和绮兰一起呆着也没什么事。
樊持玉摇了摇头,推拒了靳淮生。
只见他眼眸低垂,微微点头,送了樊持玉出府门。
樊持玉提起胭红色的裙摆,踩上了靳淮生特别叮嘱赵管家放好的踏凳,上了车。
正如前世相逢时那般,出于待人的礼节,亦或是因为与生俱来的温良品行,樊持玉拉开车帘,垂着眼,向靳淮生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要动身归家去了。
她没有看见那人喉结一滚,车夫刚要驾马前行,又听见靳淮生声响。
“娘子不必担心,明日我会将二娘子送回。”
车上的人顿了一顿,又抬眼:“我……大人事务繁忙,怎敢劳烦,午后我会喊人来接。”
靳淮生没有说话。
“我知大人因河堤之事连日奔走,大人当要保重身体,得空了就休息罢。”
说罢,樊持玉就放下了车帘。不一会,车轮就滚了起来,向这巷子的西边去了。
“怎的不见锦儿?”
到了晚上用饭时,樊持玉才见到忙了一日的樊郅。
“今日她与靳家娘子相谈甚欢,说要在靳府留宿一日,我便随她去了。”
樊郅闻言,哦了一声。
眼下已是戌时,春夜的天色如淡墨晕染,风里有湿润的泥土气,还有一丝浅淡的海棠香。
庭上已点了灯,暖黄色的柔光晕得四处都是暖融融的。
众人皆已经在圆桌旁坐下,樊持玉的位置正对着樊郅。
今日桌上的鲈鱼看着菜色鲜香,樊郅已经拿起了筷子开始拨弄,随后夹了一块少刺的好肉放进了嘴里。
长公主夹了一块芹菜放进了自己身前的白瓷碗:“这醋芹菜还是我特地叮嘱了为锦儿准备的,谁知她今日不在。”
在座的都知道樊持锦从小就挑食,猪肉不吃鱼肉不吃,只吃羊肉。苋菜不吃菘菜不吃,只吃芹菜。
这道醋芹菜倒是她最爱的,还有酸甜口的拌黄瓜也是爱吃的。
樊持玉知道长公主一直忧心樊持锦挑食这事,怕她身体瘦弱不长个子,总是会叮嘱厨房做樊持锦愿意吃的菜和口味。
想起今日在靳府,樊持锦吃了靳绮兰屋里的糕点,看起来还挺喜欢的,想来今日在靳府上也饿不着。
正好樊持玉也爱吃炙羊肉,桌上八角棱盘上装的正是一道羊肉,樊持玉便动筷子去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