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伦扯掉领带,领带扣“当啷”一声落在青砖地上,他将西装外套随手扔在院中的石桌上,领口的酒气混着宴会厅里的香水味,像层黏腻的薄膜,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今晚的商业宴是爷爷硬逼他来的,酒桌上推杯换盏间,林家长辈端着酒杯,意有所指地拍他肩膀:“年轻人要以大局为重,封林两家联手,这古城项目才能走得更远。”几位世交的夫人围着他,笑纹里藏着精明:“封家的孙媳妇还是得门当户对才好,林丫头知根知底,又能帮衬你,多好。”那些话像细密的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手里的酒杯险些捏碎。
他耐着性子应付到散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离。回到租住的古院,他几乎是冲进浴室,拧开最凉的水,让冰冷的水流冲刷掉满身的烦躁和虚伪,水流顺着发梢滴落,砸在瓷砖上,发出空洞的声响。
裹着浴巾走出浴室时,院中的月光已经爬上了卧室的窗台,给雕花拔步床镀上一层银霜。他推开房门,脚步猛地顿住,呼吸瞬间停滞。
床上躺着个人。
云京穿着他的白衬衫,衣摆堪堪遮住大腿,领口松垮地敞着,露出纤细的锁骨,肌肤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侧躺着,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像泼墨的绸缎,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做了什么不安稳的梦,睡得却很沉。
封伦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又酸又软,连呼吸都放轻了。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拂过她蹙着的眉头,那触感温热而真实,带着她独有的柔软。她似乎被这触碰惊扰,睫毛颤了颤,嘴里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听不清字句,却像羽毛搔过心尖。
不是梦。
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摸了摸她的脸颊,细腻的皮肤下是鲜活的温度,甚至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动。直到这时,他才敢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自己太过思念产生的幻觉。他俯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发顶,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草木香,混杂着他衬衫上的皂角味,竟奇异地和谐。
“唔……”
云京被他的气息弄醒了,睫毛像受惊的蝶翼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人时,她还有些迷糊,眼里蒙着层水汽,几秒后才彻底清醒,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像被晚霞染过。
她坐起身,衬衫滑落下来,露出肩头的弧度。云京慌忙拢紧衣服,手指攥着衣角,指节泛白,眼神躲闪着,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慌乱:“你回来了……对不起,我……”
她想说自己是担心他,想说看到他房门没锁就擅自进来了,想说穿着他的衬衫只是因为行李落在了客厅……可话没说完,就被封住了唇。
封伦的吻来得又急又猛,带着沐浴后的水汽和压抑已久的渴望,像久旱逢雨的荒原,带着不容抗拒的炽热。他一手按住她的后颈,不让她躲开,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她的腰很细,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云京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他唇齿间的微凉和不容抗拒的力道。起初的慌乱过后,她渐渐放松下来,那些在宴会厅门口看到的画面、那些关于“门当户对”的顿悟,此刻都化作了决绝的勇气。她闭上眼,抬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指尖陷进他还带着湿气的发间,笨拙地回应着,带着破釜沉舟的孤勇。
是啊,她或许永远融不进他的圈层,那些人脉、资源、家族规则,像道无形的墙,横亘在他们之间。可那又怎样呢?如果阶级的差距注定无法跨越,如果长久的未来只是奢望,那至少此刻,她想真实地拥有他。
这个吻里没有阶级差距,没有家族压力,没有那些纷纷扰扰的阻碍,只有最原始的思念和悸动,只有两个灵魂在深夜里的相互慰藉。他吻得急切,她回应得认真,呼吸交缠间,衬衫的纽扣被蹭开两颗,露出更多细腻的肌肤。
不知过了多久,封伦才稍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都喘着气,鼻尖相抵,眼神胶着在一起,能看到彼此眼底的火焰。他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腰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带来一阵战栗。
“为什么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被风沙磨过。
云京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的委屈和担忧一下子涌了上来,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你不理我……微信不回,视频不接,我怕……”
怕这短暂的交集只是一场梦,怕他转身就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短短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封伦的心里,密密麻麻地疼。他抬手,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动作轻柔得不像他:“对不起。”
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嵌进怀里,声音里满是愧疚:“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我不该躲着你,不该让你一个人胡思乱想。”
云京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那声音像安稳的鼓点,敲散了她所有的不安。眼泪浸湿了他的浴巾,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腰,指尖能摸到他后背紧实的肌肉,感受着他真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