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瑶姑娘”的女子先是对着缪与身边的骆萧山行了个礼,朝她告罪,说是开个玩笑,并无意冒犯。
骆萧山虽不明白,为什么开玩笑要变成自己的模样,但有时候人的三观就是会跟着五官跑。
谁会忍心怪罪一个长得漂亮、笑容甜美,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的小姐姐呢,连忙摆手说没事。
缪与在旁边冷哼一声。
瑶姑娘这才转向他,说:“我才接待了个做梦都想抱儿子的,有够烦闷,明明是叫‘南柯梦筵’,又不是‘男科医院’,烦人,不过休息一会,缪天师您就找上门来,真是成心不让人喘口气。”
“我倒是头回知道,画中仙也有疲倦一说,看你给人当儿子也当得挺尽心。”缪与的语气平淡,甚至有些不悦,称得上阴阳怪气。
“不敢了真不敢了,缪天师还是一如既往的捉弄不得,好不容易叫我看见你心中欲——”
“咳!”
瑶姑娘的话戛然而止,看一眼茫然的骆萧山,会意地眼角上挑。
改换话题道:“天师这回来是为的什么事?上次叫我巡查封印松动之处,我大概有了结果。虽还有些地方没有去到,但情况还好,那几个有名有姓的大妖魔,都还押在原地。”
缪与略微颔首,从怀中变戏法一样掏出从小孙那里得来的罐子,并无多话:“我从一个凡人那里搜得了阵法碎片,请你叫他入梦,问清楚这从何而来的。”
瑶姑娘盯着那罐子皱眉:“怎么会直接拆了碎片下来,也没看见哪里有缺口……好吧,那凡人身在何处?天师可带到寺中来了?”
“不,在山下村中。我已用法术做了标记,是个想发财想疯了的年轻男性,以你的能力将他带入南柯梦筵,应该不是问题。”
“天师真是,”她叹了口气,“也罢,既在天朴村内,只是费点劲搜寻一二,确能做到。”
她从一侧仕女处要了碗清水,指尖在里头来回拨弄,一边说:“这可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原先山中人少,我们要维持运转,免不得去请山下人入梦,得亏前任方丈操持,慕名而来的香客多了起来,我们也不必费那个心。”
她的指甲很长,从水中抽出来的时候,连带出一些水珠。只是它们原本应当因为重力落回去,却好似被奇妙的力量托举,一并滞留在空中。
骆萧山看得目不转睛,同时耳朵还在听她说话。
“平时都是秦胜负责这些,我已经好久不亲自做这些,手法都生疏了,要些时间,二位稍等一会,”她将那些水珠逐一弹回碗中,“说到这儿,来我这里的,好些人念叨上山路不好走,你们什么时候把路修了?”
“问方丈去。”缪与惜字如金,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和他搭话没什么意思,瑶姑娘又找上了旁观的骆萧山,亲切地笑问:“这位姐妹长得真漂亮,多大年纪啦?瞧着不像是本地人,我从前可没见过。”
待骆萧山简单介绍过自己,瑶姑娘又开始“咯咯”地笑,让人摸不着头脑。
“还是年轻的女孩子水灵,我这里的姑娘们大多是生于访客的幻想,他们想的越多,这里的人就越真实,只是无论如何,也越不过活生生的人去。”
骆萧山本能地去看周围的人,主人宾客也好,乐者舞者也罢,宴会上的所有人物都有自己的面容神态,生动无比,如果不是长时间的注视,根本无法捕捉到瞬间的僵硬或者凝滞。
瑶姑娘看见她的动作,轻声说:“他们自诞生以来就做这么一件事,不晓得其他,也就不会厌倦。”
又道:“其中有几个接触访客多些,生了神智,再过千百年,也能由精怪升格成仙灵也不一定,我便请问了圣人意思,拔擢来做了副手。”
她遥遥一指在座首酣饮,不曾停歇的大胡子男,意思那就是一个。
“圣人,是谁?”
回答的是缪与:“创建此处的高僧首徒。”
“啊?”
还,还活着呢?不是说这座寺庙已经有千年历史,那时候僧人的徒弟,算下来不得成老妖怪了。
“他又不是人。”缪与语气轻松,“只是现在也不怎么出来活动,你就当他,冬眠了几百年吧。”
骆萧山很想知道这位不是人的佛门子弟原型是什么妖怪,但脑中能想到的都猜了个遍,缪与也没说正确答案,只好抓心挠肺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