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岁青也忍不住皱眉。
“他们可有为难你?”
霍宵晴摇头,在她被关押的这几天里,除了第一天给了那碗馊食,接下来几天一直对她不闻不问,不给吃的,不给水喝,像是要让她自生自灭。
她一直困在这方小空间里,分不清黑夜白昼。
杨婉兰默默叹了口气,紧接着红着眼眶道:“我们刚才一路过来看见邱工了,他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霍宵晴咽下最后一口饼,又灌了一口水,慢慢感觉好像活过来一点了,意识也渐渐清明,思绪纷飞。
建工程的路上难道就是必须要献祭一些人吗?
如果说之前林川和平陆两位县令针对自己是因为狭隘偏见,见自己以女子的身份建功立业,小肚鸡肠,那姜维良大可不必。自己就算建成水利了,也不可能因此升官或者碍着他的路,他倒是会因为这个工程建在他的辖区而得到好处,可为什么总感觉他对自己有很大的敌意?
若只是敌意,那这番在慕砚离开之后杀回来的回马枪,到底是巧合,还是就是来斩草除根解决自己的?
工部的人也是来者不善?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就急着把她关进牢狱里,到底是另有所图的私仇还是秉公执法严惩不贷?
她摸不清也搞不透。
很多人的行事毫无章法,像是随心所欲肆意妄为,但是仔细分析好像又带有主线任务,关键就是平日里的毫无章法的行事风格迷惑了她,她不知道到底谁是敌谁是友,或者根本就没有敌友,至始至终,只是她一个人在对抗着整个时代的规则。
杨婉兰轻声安慰道:“宵晴,你别怕,算算日子,殿下也该在回来的路上了。相信殿下定会及时赶回来的,有他在,定能救你出去。”
慕砚吗?不知道他这次能带回什么消息,他真的能救自己吗?
霍宵晴不想陷入无尽的内耗之中,转而问道:“这几日工程有什么变故吗?账上可还撑得住?”
“工程全停了。账上只出不进,银子一天比一天少。”杨婉兰忧心忡忡。
“只出不进?”
容岁青补充道:“渔业部现在也被叫停了,停止加工鱼副产品和售卖,只能维持基本喂养工作。”
“鱼室一切都还好吗?”
“自然是好的。”
容岁青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说:“工部的人来势汹汹,目的性极强,你是不是以前在都城的时候招惹过?”
此话一出,霍宵晴愣了一下。
寻仇?
难道是霍家的仇敌?
她都流放到三千里以外的桐城了,为何还要特地跑来故意为难?
霍宵晴摇头道:“兴许只是巧合吧?眼下工程的状况确实事出有因,先前没有做好充足的考量,责任确实在我。”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她会被怎么处置,一直关押着也不是事啊?总归要审判受理吧?
难不成一直关到死吗?
就在霍宵晴寄希望于慕砚带着好消息回来,顺便解救她时,慕砚没等到,却等来了宣旨的宫使。
带着圣旨来的宫人一脸尖酸刻薄样,捧着黄绫圣旨立在县衙正堂,眼皮都未多抬一下:“罪奴霍宵晴,流放期间屡犯禁条:其一,擅离流放地桐城,私赴江南道,假借安西王妃之名,胁迫监察使崔琰设立监理衙门,毫无廉耻,混淆视听;其二,主持水利工程期间,刚愎自用,监管不力,致多人死伤,民财尽毁;其三,不思悔改,妄图攀附皇亲,其心可诛。以上诸罪,证据确凿。着桐城县令即日监刑,三日后,问斩!”
堂下霎时死寂。
“这……这不可能!”杨婉兰失声惊呼。
宫人冷冷瞥她一眼:“皇上亲笔朱批,还能有假?罪奴还想拖无辜的安西王殿下下水,其心可诛,死不足惜!”
县衙内,三个派别泾渭分明。张县令接过圣旨的手都在颤抖。他虽知事态严重,却万没想到会是死刑,且如此急迫。
姜通判和谢御史则丝毫不意外这个结果,面色平静,仿佛早有预料。姜维良给了赵铭一个眼色,赵铭心领神会,第一个扑通跪下,高声领旨。
牢狱中,霍宵晴接过狱卒端来的入狱以来最丰盛的饭菜,心下诧异。
“你就是霍宵晴吧?吃吧,最后一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