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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05(第7页)

陈惠蓉感到不解,组织上的事自己怎么能知道?直言不知。赵副书记面呈狡黠之色,继续绕圈地打探:“听说胡书记要调省里,有这回事吧?”

这胡书记是地委的一把手,他的去向陈惠蓉真是不晓得,但从赵副书记的神情上看,好像自己是必知无疑。联想到一贯官气十足的赵副书记在自己面前温和谦顺的样子,便悟出了其中缘由,是省委熊副书记的光环映照了自己呀,熊副书记是管组织工作的,领导层人事上的事儿都在他的肚皮里装着,而自己是熊宠爱的“老关系”。

她就收敛了茫然的情绪,诡秘一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笑于这位地委副书记来说高深莫测。说:“好啦,好啦,不谈这些啦,熊书记身体还好吧。劝劝他干工作别太玩命了,悠着点劲儿,年纪不饶人呀……”

陈惠蓉又是高深莫测地一笑,算是默默应了。接下来,赵书记问她工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她就直通通讲出自己的妹妹尚在远地农村,按理说应该回城来了。赵副书记打问详情后,说这事儿好办,回去就跟有关部门讲。赵副书记是主管全区政法工作的,问小妹回来愿不愿意进公检法战线。陈惠蓉深知这种部门权力的作用,妹若能进入自然是求之不。

与赵副书记作了这次交谈,陈惠蓉的底气骤然足了许多。原来以为熊副书记向一些领导交待对自己多加关照的话不过是一阵轻风,不能说一点用没有,却也没想到会真的起到很大的作用,并且这么快就传播开来;看来那关照之说已不是上级对下级简单的拜托,已掺和进另外的因素。这有利条件是该好好用一用的。不久那位被熊书记责骂过的吴副专员也寻了个借口把陈惠蓉找去酒宴款待,话题又涉及到熊副书记,陈惠蓉就不再闪避,坦然以熊书记的亲信自居,又加些自撰的与熊书记交往的情节。

她说:“没什么困难。”

副专员说:“听说你的妹妹还在乡下?”

“是的。”

“想不想回来?”

“当然是想的。可事情不太好办,她在那里已经结了婚,有了孩子,要架得三人一起回。”

专员说:“我尽快帮你办这个事。你写个详细情况的材料,尽快给我。争取年内解决。”

“那太谢谢啦。”

眼下已是国庆前夕了,离年底还有三个月。

在各级领导的热情帮助下,陈燕芬一家三口返城过了阳历年。陈燕芬到政法委报了到,其夫进了外贸局。合家欢乐。这事情的操办,吴副专员、赵副书记都卖了力气,事后都向陈惠蓉表白自己所起的作用。陈惠蓉自然是分别致谢。元旦过后,总编又向她报告消息,已决定提升她为政文部主任。主任当了半年,又做了副总编辑。这期间,省委熊副书记到过本城一次,指名点姓要见陈惠蓉的面,并在宾馆小楼单独作了长谈。她从熊副书记的屋中出来,就有地区的领导同志邀她谈话探口风……她在副总编的位置上干了一年,由于才能突出,被提拔当了地委宣传部的副部长。一九八六年地、市合并,双方的宣传部长为争第一把交椅闹得不可开交,两人年纪又都过了半百,上级就让他们其中一个做了调讦员,一个调到省社科院任闲职,陈惠蓉当了部长。

市委常委、宣传部长的乌纱帽戴在了头上,她自己也觉得迅速非凡。现在是市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了,家中父亲小妹的事情也安排得称心如意,工作上也得心应手,算是比较安稳了。记忆中血迹斑斑的往事需要清洗,自已个人的终身大事也是该考虑的时候了。

自己这非凡的进步是令人羡慕的条件,愿与其结百年之好的男人自然不难找寻,也常有领导、同事、亲朋友人向她发出愿意效力的信息,佟红也来表示过特殊的关心。她只说工作忙暂不考虑,这理由抵挡不住了,就说已经有了意中人E谈着。久而久之,那“正谈着”的男人竟谁也不曾见过,就又有了这样那样的言语,老父亲也为她的终身大事着急。

她决定向肖梁作一作出击了。

尽管自身条件很是不错,她却并不那么信心十足。她深知肖梁的品性,此人一身傲骨,在别人眼中颇为重视的权势,在他那里则不会有什么分量,不过毕竟是今非昔比,乌纱这个东西毕竟可以为生活带来许多便利,许多乐趣,况且只凭自己女人的姿色条件也是很有些竞争力的,彼此又有相当的感情基础,而且肖梁一直未婚未娶,要不失时机赶快动手了。

肖粱对陈惠蓉的情况由一无所知到知之甚多。起初他是从报纸上不断出现的陈惠蓉这个名字上得知她就居住在本市,而且做了记者工作的。他不知道自己曾从内蒙古发给她的信收没收到。有心与她作一作联系,却又踌躇得很。陈惠蓉是否有情于己不得而知,现在正是春风得意,自己离边疆时没有向她表露爱恋之情,这时来说是不是有攀附高枝之嫌,犹豫着,又得知陈惠蓉又有升迁,就彻底地抑住了热扑扑的感情,但感情这东西不像炉膛之火,可以浇得熄的……被折磨得万分难受,于是,想,必须尽快找个女人成家了,这样会好些。

肖梁是父母的独生子。他很小的时候就不见了自己的父亲。父亲是解放军队伍中的一员,共产党的旗帜飘扬在天安门广场不久,他又雄赳赳气昂昂地奔往朝鲜战场。做中学教师的母亲带着刚会走路的小肖梁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归,组织上却把不幸的消息报告过来;年轻的女人成了光荣的烈属,小肖梁再也不会见到陌生的父亲了。母亲没有很多的眼泪,将万般的怀念藏在心底,独自艰难地把孩子拉高扯大。

一九六九年四月,作为烈士子弟的肖梁积极响应毛泽东主席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号召,奔赴内蒙草原安家落户。他本是享受特殊照顾,留在体弱多病的母亲身边的,但,母亲却要他继承先烈的遗志,听从党的召唤到大风大浪中去经受锻炼。他义无反顾地踏上风雪征途。

母亲肠道的痼疾一天天重了起来,但她坚挺着没有告诉给屯戍边陲的儿子,飞往北疆的信件鼓励着儿子革命的斗志,报告着自己无恙。待她实在不能独自支撑的时候,就从乡下雇来一位保姆,保姆是年轻的姑娘,年纪在十七八岁,名叫解美秀。美秀姑娘人算不得聪颖,却十分地厚道,手脚很勤快。粗粗壮壮的身体充满着使不完的力气。她对主人一片忠心,一片深情,后来肖梁从自内蒙回家乡探亲的同学口中得知了母亲的病况,赶回家来,见到美秀姑娘,对母亲的生活就比较地放心了,母亲也多次向儿子表露对美秀的满意和喜欢。

美秀确实是难得的好姑娘,两三年如一日精心照料着主人家的起居。肖梁上学返城之后,母亲便与他商量说,美秀年纪已经不轻,不能耽误了人家的前程,该另换个保姆才好。肖梁就开始物色人,通过一位老师择定了一位山区姑娘,母亲就向美秀讲了让她回家的想法,美秀便问,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母亲解释了自己的意思,美秀就做了坚决的表示,要继续伴陪在她的身边。

肖梁上学期间,每星期天都要回家探望母亲,和美秀的接触渐渐多了起来,美秀性情内向,平时少言寡语,肖梁在家时两人很少说话。因经济条件所限,一家人自然是粗茶淡饭,美秀也只会做些家常便饭,而肖梁很爱吃美秀烧的麻婆豆腐,美秀很快察觉到他的口胃,星期天的餐桌上总少不了这道油汪汪热辣辣的菜,而且烹烧的手艺越来越精;渐渐,肖梁身上的针线事美秀也为之想到了,针沿线角走得也真够细密,使肖梁心存感激之情。

有美秀在母亲的身边,肖梁便能踏实地专意学业。四年度过,以优异成绩走出校门,而母亲的体况因年增月暮日益衰弱,以致彻底地卧床不起。美秀的责任就愈发地艰难沉重,饭,一日四次,一匙一匙地喂;头也要由她来梳,擦身洗澡,接屎接尿。母亲有一阵严重便秘,美秀就用手一点点地自肛门往外抠;饭菜的样式努力变化,并用自己菲薄的收入为主人加舔营养。母亲常常感动得泪水洗面,叹曰:“亲闺女也不过如此呀!”

一个初春的午后,母亲的本已严重的病情陡然恶化,送进医院一直昏迷不醒,十天后溘然长逝,没来得及留下一句遗言。

累红哭肿了眼睛的美秀向主人的遗体作了最后的告别,回到她生活了十年的凄清冷寂的房间,默默地收拾起简单的行装。没向沉浸在哀痛之中的,肖梁讲一句话,迈出了门槛。肖梁将她唤住,请她再稍作逗留。他欲将母亲一些用物送给她带回家去,美秀摇了摇头,抬动了脚步,把一片空寂交给了不知说什么才好的他。她走出了他的视野,走出了这座城市,这年她二十八岁。

光阴缓缓地流逝,记忆中的旧情昔景隐隐约约沉浮远淡。美秀姑娘结实健壮的身躯,敦厚沉默的情态朦胧在一片烟云水雾之中了。

这天午后,刚刚放下碗筷的肖梁打开了被人叩响的门板,接待了一位来自乡下的花甲老人。

来者是美秀的父亲。肖梁赶紧递烟敬茶。

老汉询问了肖梁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得知他尚是独身一人时,便讲出了此次前来的意愿。

两年前美秀自城中回归故里,精神上一直郁郁不爽。家里人知道她与城里那家主人的感情深厚,以为她是因主人撒手人寰而心情沉闷,日久天长慢慢会好的。美秀的年龄实在是不小了,尚未婚配,这在农村中显得很是突出。她在城里做工时家里人为她选择过对象,并多次劝她赶紧回来完婚。可她就是不肯回来,也不答应任何一门婚约——不管男方什么条件面也不肯会上一回。现在守在父母身边,成家的事总该当作一回事了吧,可她仍然不动此意,任凭亲友百般规劝,也不随合。这下可让老人们着了急,窝着个大闺女在家中丢人现眼,跟她也恼了几次,她也只管嘤嘤地哭,被逼得急了,就闩门在屋,不与任何人见面,可愁煞了当爹做娘的。有人疑心她是神经出了点毛病,观察下来,真好像有那一点。美秀的神思真是一天比一天恍惚,独自一人的时候把城里那家人的照片端在手中,细瞅详看,有两本封面上着肖梁名字的诗集被她掀来翻去不肯放手;还有件绿色军服——是肖梁在内蒙兵团时的供给品,母亲生前看美秀喜送给她的——不知啥时她就郑重其事地穿在身上,对着镜子左照右瞧,都啥年月了,谁还稀罕这东西,可她穿上身后就有了非凡的感觉,舍不得总穿,就穿了脱下整齐叠了,很宝贝地藏进箱里。这些反常的行为使家人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直到有一天夜里,娘听到她在梦中急唤肖梁的名字,才彻底知道了她的深隐的心思,却不知怎样来解决这个问题,问不好问,劝不好劝,而美秀也只在心里煎汤熬油,并不对旁人透露什么,渐渐她言混语乱,人也愈发萎蘼,请医生来看,断定是恋情问题上走火入魔,唯一可拯救的办法就是请她的心中人来宽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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