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有信的打火机坏了,从阿芳姐厨房备用物品里拿了一个带油的打火机,摁开绿色塑料按钮,小小的飘虚火焰向下滑到指尖。
梨嵘月这一觉睡得好,起得很迟,要不是烟呛味她估计还要再睡一会,这个认知让她有点惊骇。她以一种“年纪不小坏习惯不少”的眼神看潮有信,很快又立马收回来。
潮有信手抖了一下,解释道:“有时候没有灵感就抽一点。”
梨嵘月抓了一下头发,乌黑色秀发搭在肩上,她本来不够白,这两年捂白了,有点病态的白。
潮有信走过去,定定地看着她。低下身亲她,烟味都渡到了梨嵘月嘴里,她咳了两下,推开对方。接着更大力地咳起来,应该不会再亲了吧。
之前在红浪的时候,姐儿说被人拽到玉米地拿着刀子威胁,那还能怎么办,不能怎么办呀。给他操呗,还能咋样,掉不了一块肉。
梨嵘月现在也是这样的心态。她昨晚上睡前就想好了,自己在不惹怒她的情况下,尽量讨好她,然后随时保持警惕。
潮有信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顺着脸蛋闻了她一下,问她:“呛吗?”
不呛的话是不是还得亲,梨嵘月正了正神色,“二手烟哪有好闻的,呛死了。”
潮有信点了点头,看向她:“你说,让我戒烟,说你别抽了。”
梨嵘月看了她一眼,觉着她又发病了,顺着她说道:“……那你别抽了。”
潮有信把手里剩的最后一盒烟都投到垃圾桶里,靠在她的肩颈处,头蹭着她的脖子,一会又脸贴着脸,“嗯,我不抽了。”
梨嵘月起身,被人拽下来,对上她黑亮的眼睛,不明所以。缓了半晌,才慢慢回过头,拍了拍她,鬼使神差说了句说:“戒了就好,小宝。”
梨嵘月甚至能听到两人彼此靠近,心扑通扑通的声音,尤其是潮有信的,对方凑近她,鼻尖顶着她,最后又脸贴着脸亲了她一会。
梨嵘月只能把她当小孩哄,她只求在这小孩再次发病前有人能找到她。
对方的眼神有时候伤心,有时候高兴,有时候甚至企图奖励,这样类似点讨好的动作,梨嵘月甚至有种自己才是处于掌控位的那个。
梨嵘月洗漱的时候,往窗外探,这儿完全是荒郊野岭,昨天来的时候她发现,唯一的交通工具只有潮有信的那辆车。
潮有信给阿芳姐放了一个假,日期未定,工资照发,阿芳姐问她怎么了那总要打扫的吧,潮有信说她自己来。
这个房子清冷,东西很少,空旷的房子除了几本书,几个电脑桌,其它只剩一些基础家具,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当她眼神扫到那张坐立着的相框里的照片,楞了一下,黑烟中烟花绚丽夺目,一朵饱满的花一样,正好映照的天台上的人。潮有信在照片里笑得很淡,但眉目透露出开心和满足。
这是梨嵘月在这段时间,潮有信阴晴无定的情绪里,唯一没有见过的表情。
她坐在餐厅吃饭,看着潮有信的背影,照片上的人逐渐和眼前的人重合,慢慢清晰起来——贺奇正的校服不是和那张照片里潮有信里边的校服内搭一样吗!
她慢慢镇定下来,逐渐意识到潮有信嘴里的那句“妈妈”不是癔语——就在这时,她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像是什么瓷碗打碎了,梨嵘月跑进去,鸡蛋装在碗里随着碰撞一起摔在地上,锅里没有东西,火还在烧着,梨嵘月过去先把火焰摁灭了。
“你没事吧?”
潮有信看她冲进来,关火,扫地上的东西,一瞬间怔在原地。
她太久没进厨房了,火一直点不了,好不容易打着了,她就尽力不再关掉。一锅接一锅地炒,等最后两个鸡蛋出锅,她才意识到火得关掉了。
但她突然好像动不了,身体上是想去关火的,可怎么也动不了,内心在不停地挣扎,最后手动了,颤了一下,就摔了刚出锅的鸡蛋。
看着梨嵘月蹲下处理那些碎片,潮有信缓过神来,走过去,推开她,“出去!”
梨嵘月一下子恼了,锅都烧穿了,一点常识都没有。一撒手看到她小腿上被瓷片划伤带出来的血珠,一下子也没气了,由着她去了。
过了一会,潮有信端了两碗粥出来,梨嵘月坐那喝完了,低着头准备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