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於发出一声像是在胸腔里磨出来的嘆息。
“……在你来北境之前,”
他轻声道,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咆哮,只有一种说不清的苦涩,
“所有人都说,当今大尧皇帝,是个紈絝。”
火光跳动,他的眼底映著光,却像被掏空。
“一个彻彻底底的大尧第一紈絝。”
“文不通,武不就。”
“荒唐不堪,只会吃喝玩乐。”
他说著,露出一个自嘲又复杂的笑:
“那时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军士们听得发怔。
这话从沈铁崖嘴里说出来,更显讽刺又悲凉。
沈铁崖继续道:
“直到后来……当我发现给我治伤的人……竟然是你。而你治伤的手段,竟然还真的有效!”
“最重要的是……你,竟然就是大尧的皇帝。”
“那一刻,我才猛然意识到——”
他抬眼,看向萧寧,那目光里第一次出现了震撼与敬畏:
“——可能所有人……都错怪你了。”
话音落下,军士们瞠目。
沈铁崖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乾笑一声:
“之后我越想越不对劲。”
“你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接手北境乱局。”
“你能让原本散乱的人心重新凝聚。”
“你能轻易看穿敌军的诡计。”
“你能在我身上找到別人一辈子都找不到的破绽。”
他摇摇头,眼神复杂至极:
“现在,你竟然能凭藉这些细枝末节,一步步推断出我的身份……”
“不得不说——”
他苦笑著闭了闭眼:
“这真是一件……令人倾佩的事情。”
火把发出“噼啪”声,仿佛在替他说完那句缺口的话。
“真让人不敢相信啊。”
“我沈铁崖……竟然会败在传言中的紈絝手中。”
“这世道,呵……”
他摇了摇头,那笑声带著苍凉,也带著一种彻底的认命:
“只能说……我服了。”
“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