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开大灯,仅用床头那盏昏黄的阅读灯照明,这使他蹙眉的样子更显成熟:“那地方很偏,在西环线上,快出息穹了。早几年沈家在那儿做高仿瓷器的胎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查了两次,然后就搬走了。但最近这段时间,一到夜里就动静。”
“什么动静?”纪澜追问。
“有车进出,但屋里不开灯,周围还多了看场子的人。有两次,还传出了年轻女孩子的哭声。”顾北站定,直勾勾地看着纪澜,“情况很不乐观,要救人的话,我建议今晚。”
“今晚?”纪澜皱了一下眉,原本紧张的情绪缓下去两分。
“夜长梦多。”顾北看来一眼那只陶俑,“拿上行李,我们现在就走。”
说完,他警惕地撩起了窗帘的一角,看向酒店大门口。
纪澜站在原地没动,盯着他的背影,快速从自己背包里摸出了那把战术手电,塞进了裤兜。
“走。”顾北拉好窗帘,径直了走出了房间。
纪澜背着包跟在后面,走出大门时,她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房间。
“有事?”顾北回头。
“没有。”纪澜昂起头,带上了房门。
夜里十点一十七分,电梯从七楼缓缓下降。
不锈钢的电梯壁上映着两个人的脸,纪澜盯着楼层灯,一下下地跳动。余光所见,顾北靠在厢壁上,双手插腰,面容严峻。
“叮”一声,电梯到达一楼。
门刚开启一条缝,一个小男孩抱着一只脏兮兮的足球,猛冲了进来。一个没站稳,径直跌向了顾北。
“小孩儿,当心。”顾北下意识地弯腰去扶。
动作幅度较大,后腰的T恤自然上缩,裤腰边缘露出极不起眼的一节内裤边。
深蓝色。
纪澜眸色一沉,她买的那条,是纯黑。
但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甚至在“顾北”直起身,皱着眉整理自己的衣服时,还平淡地问了一句:“没事吧?”
“没事。”‘顾北’声音平稳,率先走出了电梯。
纪澜跟在他身后,隔着半步。
很快,俩人便来到了停车场。果然,那辆越野车没在那儿,取而代之的是一辆本地牌照的车。
‘顾北’掏出车钥匙,拇指按下解锁键,车灯闪烁两下。
他拉开驾驶座的门,迈进去半只脚后向纪澜解释:“我们的车目标太明显,这是问我朋友借的。”
细细的夜雨从天空落下,纪澜不由得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顾北’问,语气里有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没什么,”纪澜语气平静,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我在想,就我们俩去救人的话,胜算有多大?”
“我会保护你的。”‘顾北’已经坐进车里,发动了引擎,夜雨随风飘进,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
‘演技真的很好,该介绍给叶陶陶认识的。’纪澜心里这样想。而后,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将包抱在胸前,坐了进去。
窗外的街景迅速后退,车窗玻璃上,映着那个男人的轮廓,和她亮得摄人的眼睛。
三秒后,纪澜勾了勾嘴角。
陷阱仍是陷阱,而猎人,未必还是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