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狭窄逼仄的地下室。墙面是裸露的粗糙水泥,地面潮湿,空气污浊。唯一的光源是一盏挂在低矮天花板上的、功率很低的昏黄灯泡,勉强照亮这个不足十平米的空间。角落里堆着一些蒙尘的杂物和废弃的管道。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地下室中央,正对着门口的那面墙上,镶嵌着几个粗大牢固的金属环。地上,散落着几条沉重的、带着明显锈迹的黑色铁链,链环有拇指粗细,尽头连接着同样坚固的铁质镣铐。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巨大的恐惧让我浑身战栗,想向后爬,却被他轻易地抓住脚踝,拖了回去。
“不……不要……顾凛……求求你……不要这样……”我语无伦次地哀求,眼泪混着血污,狼狈不堪。
顾凛对我的哀求充耳不闻。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仿佛在做一件早已计划好的、必要的工作。他捡起地上的铁链和镣铐,那冰冷的金属碰撞声在地下室里回荡,令人牙酸。
他先将一副沉重的脚镣铐在了我的脚踝上,替换掉了那条相对“精致”的银链。脚镣内圈粗糙,冰冷刺骨,紧紧扣住骨节。然后,他用另一条更长的铁链,穿过墙上的一个金属环,将连接我脚镣的链子牢牢锁死,长度调整到极致——我只能维持坐在地上或极其勉强地半跪,根本无法站立,更别提移动。
这还没完。
他拿起另一副更宽、更厚的镣铐,那是……颈枷。
“不——!”我发出凄厉的尖叫,拼命挣扎,但虚弱的身体和脚上的束缚让我的一切反抗都成了徒劳。
他轻易地制住我,将那沉重的、带着铁锈腥气的颈枷,套在了我的脖颈上。冰冷的金属紧贴着皮肤,沉重得让我脖子几乎无法承受。颈枷前方延伸出一条短链,被他用一把更大的锁,锁在了墙壁另一个稍高位置的金属环上。这条短链的长度被调整到极限——刚好让我无法低头,也无法大幅度转动脖颈,只能被迫微微仰头,目光直直地投向门口的方向,像一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标本。
最后,他甚至用剩下的铁链,将我的手腕在身后并拢,同样锁死在墙上的环扣里。这下,我彻底动弹不得。脚被锁死,脖子被固定,双手被反剪,身体除了细微的颤抖,连改变一下重心都做不到。
我像一具被完全封印、等待肢解的傀儡,被牢牢地钉在这阴冷、潮湿、黑暗的地下室墙壁上。
顾凛做完这一切,后退两步,站在昏暗的光线下,审视着他的“作品”。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眼中的狂暴怒意似乎随着这极致的禁锢而平息了一些,转化为一种更加深沉的、冰冷的、令人绝望的掌控感。
“这里,”他开口,声音在地下室里带着空旷的回响,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沈安,或者林钰……随便吧。”
他走近一步,指尖拂过我颈间冰冷的铁枷,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在抚摸某件属于他的、没有生命的艺术品般的眷恋。但我知道,那眷恋不是对我。
“你不是一直想学他吗?”他低声说,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我,看向了某个遥远的、只存在于他记忆和执念中的幻影,“沈修他……最安静、最听话、最不会反抗、完完全全属于我的时候……就是像现在这样。”
他的指尖滑到我被迫仰起的脸上,拂去一滴冰冷的泪,眼神却冰冷依旧。
“既然你放走了他,既然你毁了我最后的念想……”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内容却残酷如凌迟,“那你就留在这里,用你的身体,你的存在,代替他……永远安静地,待在我为你准备的地方。直到腐烂。”
他说完,不再看我一眼,转身,迈着稳定的步伐,走上楼梯。
沉重的铁门在我眼前缓缓关闭,隔绝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和声音。落锁的“咔哒”声,如同最后的审判,在这绝对死寂的地下室里,清晰得令人心胆俱裂。
黑暗。
冰冷。
死寂。
沉重的铁链禁锢着身体的每一处可能的活动。
颈枷迫使我的视线固定在前方紧闭的铁门上,连逃避地闭上眼,都无法完全隔绝那无边的黑暗与绝望。
身体各处的疼痛依然存在,但比起这彻底的、非人的禁锢,似乎都已微不足道。
哥……你成功离开了吗?
妈妈……你安全了吗?
而我……被留在了这里,代替着那个早已不在、却依旧囚禁着顾凛灵魂的幻影,承受着他所有的愤怒、失落与扭曲的“爱”。
在这地底深处,不见天日的囚牢里。
时间,失去了意义。
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冰冷的铁锈味、和那沉重得仿佛连灵魂都能压碎的……绝对寂静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