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霞不打算将赌注全押在陈宏正身上一个连面都未曾单独见过的人,变数太大。
消息传入相府不易,但在百姓间流传却简单得多。
青鸟可以,忠义候可以,聂怀也可以。有玄凤在暗中周旋,将消息递给这些人并不算难。趁着边关不稳,务必要在陆逍假装粮食损毁之前,就让百姓都知道粮仓已空。
等事情发酵,陆逍民心尽失,她再手持圣旨出面稳定局面。那时,胜算才真正握在手中。
她在宫中静候消息,同时也给师父写了一封信,请师父先回京都。
信交到玄凤手中时,玄凤早已习惯被她差遣着四处传讯。
这日,纪明霞忽然问玄凤:“若我直接杀进元和殿,坐上那把龙椅,你会支持我吗?”
玄凤默然片刻:“公主是要带臣去送死吗?”
纪明霞粲然一笑:“怎会,你前途无量。”
玄凤心底发毛,却依然依言行事,将她要传的消息一一送出。
几日后,陈玉儿再度入宫。
纪明霞见她神色仓促,举止间已有些失态,忙屏退左右,将人引入内室。
陈玉儿连礼数都忘了,急急开口:“公主,粮仓的事查出来了,是魏将军贪墨,挪用宫中银钱,以权谋私,卖粮填补亏空。”
纪明霞蹙紧眉头:“将罪责推给一个死人……”难怪陆逍当初处决魏通那般果断,原来还有这层打算。
陈玉儿又道:“不过,陆相夫人与魏将军兄妹情深,百姓既恨魏将军,难免也会迁怒于陆夫人。”
纪明霞目光微沉:“魏将军所犯的,可是祸及家人的重罪。”
“正是,”陈玉儿低声道,“魏将军府邸已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更有甚者聚到了相府门前。兄长负责京畿戍防,自然会纵容一些。。。。。。”
纪明霞心下稍安。如此也好,她或许该去见见那位老丞相了。
只是白日凭空消失几乎不可能,夜间出宫又易生事端。不如就趁着重阳,亲自登门拜见。
她毕竟是未来的儿媳,以尽孝之名前去,谁也挑不出错处。若在从前,她被困在彩绮阁中,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自然无人允准。可如今她掌着后宫。
她没有请示任何人,只吩咐徐林福备上一份贺礼,直言要去相府拜见。
徐林福面露难色:“公主尚未过门,这于礼不合。”
纪明霞轻笑:“摄政王也尚未过门,他代天子理政就合规矩了?”
这宫里本就没有实实在在的长辈能压得住她,规矩不过是因人而异的工具罢了。
徐林福无从反驳,只得去请示陆逍:“后日重阳,公主要去相府拜见二老。”
陆逍默了默,道:“我与公主同去。”
可真到了那日,陆逍又被急务绊住,朔漠已连下三城,照此势头,不出几月便要兵临京都。他手中没有完整虎符,调兵遣将全凭各方情愿,哪个守城将领会愿主动折损自家兵力?他急调安国公回京,又向四方驻军求援,又是焦头烂额。
纪明霞的仪仗出宫行至相府门前时,正见陆朝仪立于阶上,面对聚集的百姓,扬声道:
“我陆朝仪当年娶的只是小户之女,并非什么护国将军之妹!当初利不及我陆家,如今祸又与我陆家何干!”
他这话倒也不假,他当年所娶魏氏时,魏家确是小户。
纪明霞未急着下轿,只在轿中静听。